我任教的那些年,每年都有配合卫生系统到学校来打疫苗的任务,百日咳、天花、乙肝疫苗等,都是要靠班主任按人头帮忙收费的。孩子们都怕打针,我们要鼓励他们勇敢,还要做家长的思想工作,挣钱的事儿我们单纯到无知状态。
也是春暖花开的一天,我们又接到了打疫苗的通知。上课铃响起,两个白大褂已经恭候在办公室,疫苗总共才6支,要面对全校300多个学生,我们不懂剂量。负责的白大褂让我们先把老师和村干部的孩子都喊到办公室,单独跟他们打疫苗。这10多个特殊的孩子用上了1支疫苗,完事后这些孩子很骄傲地回到了各自的教室里,他们还享受着免费待遇呢。
诺小的一支疫苗,要打满每个班级近五十个孩子,要考打针白大褂的技术了。我们只管命令所有孩子都露出稚嫩的胳膊来,白大褂按座位顺序分两边进行注射,没有一次性针头,只是用沾有酒精的棉球在每个胳膊处简单擦拭一下,针头无情地插进去扒出来,速度很快,至于疫苗打进去没有只有白大褂知道。孩子们在那里痛苦地比着谁不哭,他们这一瞬间恐怕只学会了坚强。
剩下的就是我们苦口婆心麻木地跟家长们收钱,白大褂负责人来到学校收走大笔的钞票,谁都没有去操心疫苗防控有没有效果。
科学来不得半点虚伪,报应紧随其后。第二年春天学校爆发严重的百日咳传染病,十多个孩子感染,学校被迫停课放假一周。这下惊动了上级主管部门,追责、罚款、处分接踵而至。呜呼!有什么意义呢?苦了荒废着那么多孩子们。
上午接到了上级领导的免费打疫苗通知,无微不至的关心服务行业的苦衷流于言表,我激动地看着准备打新冠疫苗员工登记表。多年前那些稚嫩的胳膊、那坚强可爱的面庞、那快速插入拔出的针头画面,如电影般突然在我面前浮现,五味杂陈,浮想联翩……
2021年3月9日随笔武当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