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冬雪,逝去的纯真

睡前听放松音乐,突然想牺牲睡眠时间,打算把心流打开的这一刻记录下来。

"闭上眼睛,想象一下,隆冬时节,你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晶莹的雪花飘飘洒洒,在空中飘了几个圈,然后轻轻落在地面上,屋顶上,还有你的面颊上,冰冰凉凉,又软又轻柔,伸出你的手,轻轻抓住了一朵雪花,看着它在你的手心慢慢融化,你的心也跟着安静下来了,张开双臂,与这天地相拥,嗅着雪花轻轻的味道,感受雪花的温柔,这一刻,天地与你同在,万物所有,是一片安宁的清净"

看,这是我大晚上听到的。看上去很文艺是吧,文艺容易让人想到矫情,因为浮躁成功学充斥着生活日常,倒容不下这些了,但在晚上我感性为大,确实被这些话感动到了。

这样的场景对于我算是回忆不算幻想。曾是多少年之前了,大概是初中,我喜欢提到初中这个时间段,是我最幸福的时段,亲情友情成就感达到高潮的时期。

雪啊,现在想来我倒很自豪自己名字中也有这个字,同时也很自豪自己生在一个年年必能看到雪的地方,现在每逢回家也能看到雪,可心境却变了,看到雪就是一种常见之物而已不会驻足为此细细感受,对我来说,雪早已逝去在记忆中了吧。那记忆中有奶奶的回忆,有对那时期纯真自己的追忆,雪融化了,带走了一切。

我爱雪花,尤其大片大片的雪从夜空中飞舞下来的时候,刚好昏暗的灯光给它照亮了路径,有灯光的陪伴还有人们的注视,它的旋转飞舞不至于太寂寞,落在地上、屋顶上、树梢上是它的结果,然后或者遇水融化或者等待阳光照射融化,在短短的冬季昙花一现,然后再等一年才能如约而至,过程很华丽,结局很凄惨,但是如野草春风吹又生般年年复来,掩盖了结局的悲凉,倒也很好。我喜欢用各种容器盛装雪,然后倒扣下来,这样雪就变成了容器的形状,可以是一样的容器复制很多整齐排列下来,可以是不同的容器创造出丰富多样的景观。我也喜欢鸭子、小狗、小猫在雪地上走路时映下的各种图案,幼儿园课本中就有写它们在作画,它们的图案总比人的脚印要好看,其中我最喜欢鸭子竹子般的脚印,你知道鸭子喜欢嘎嘎地叫,在雪地上一边左扭右扭滑稽地向前走,一边嘎嘎地叫唤,身后还留下规律排列的竹子形状,这画面可爱极了。我也喜欢堆雪人,那时候每次堆都要被奶奶说,她总怕我冷,还有雪人总需要装饰物,每次拿奶奶也要说我,不过最后还是会完成作品,我喜欢一个人完成,不喜欢跟别人合作,我一个人的作品特别有成就感。我还喜欢把冬雪装在瓶子里,然后埋在土地下,听说这样保管到了夏天,雪水能够治疗痱子,可我埋了等到夏天时总找不到位置挖出来了,也不知道功效如何。还有,冬天泼水时总会把厚厚的积雪泼出一道印记来,这时候我总会想跟它道歉,好像破坏了它原本完整的画面般,但对于这种破坏我又乐在其中。雪在冬天啊,真的是把世界万物都染白,它在心底应该会很有成就感吧,心想这世界终于是它主宰了,应该会跟愚蠢的人类炫耀它的全面覆盖,同时雪还会照亮世界,怪不得有囊萤映雪一说呢,亮的显得整个人都白净了。

我喜欢这些场景,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冬天天微亮,奶奶起的很早,打开门那一刻,她看着外面发现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还有穿的很厚看起来一点都不会冷的她微笑的看着我在雪地里玩耍,因为画面中有她,使得雪都温暖了许多。

距离奶奶去世快两年了,可我跟她的美好一直都是在初中那个时期,那时候她身体好还很能干,我也成绩很好受人瞩目,我们俩都显得很有朝气,后来感觉生活就变了,是我的错,我变了,我变的暮气沉沉,被现实其他事情所拖,心沉入尘世繁碎琐事中,其他心门关闭了,对于感受雪这种事怕是再也做不起来,对于奶奶也只当存在那里而已,我们得交流互动很少很干涩一点都不轻松愉快,因为我不是轻松愉快的了。终于跟她不咸不淡的亲情存在了后面七年,在我大学毕业离校前一天,我接到噩耗了,完全很突然意外,后面半年了我还觉得不可思议恍然云梦,我不信啊,我记得高中有次说她得了癌症了,每次遇到黑暗的事情我就只有哭然后祈祷,高中就是这样,我折千纸鹤来祈祷希望她被治愈,然后真的治好了,我以为我的祈祷被幸运之神听到了呢,从此我就觉得千纸鹤是跟幸运之神通话的中介,所以在又一次接到噩耗时,我哭了整整一天,我折千纸鹤,纸上写满了祈祷的字来折,我不相信她去世是事实,听说人死前她在各地的亲人都能恍惚看到她的,我执迷于这点,千纸鹤不能给我带来好消息的电话,我就走出去看看能不能真的恍惚看到她来证明她真的死了,然后在下雨天撑着伞到处在校园里寻找她,找了好久找不到,但又还是没有好消息的电话打来,我生气了,怪罪一个叫做上天的东西,怪它既然宣布奶奶死了为什么不让我恍惚看见她,我就是想看见她,我赌气把伞拿来,以为淋雨会让上天感动然后要么给我好消息要么就让我看见她然后死心相信奶奶真的死了,结果都没有,我生气了,什么千纸鹤,再也不信了,什么都没用,结果噩耗是事实,真的回家看见她冷冰冰僵硬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活力的状态真的看起来跟我们是两个世界,葬礼的过程很悲伤。然后一直到现在,快两年的时间,我梦到她的次数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骨子里根本谁都不爱,想起她的次数也不多,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我真的迷失在生活的困顿中,很多心门都关闭了,这样说我是一个很"丧"的人,最近新学了这个词。

如果说有什么觉得遗憾的,就是自己以前跟奶奶的交流太干涩,没有逗她开心过,给她带来过什么,我是个不称职的孙女,一直在向外界索取着不曾提供过什么。对,有时候我会这样想,好像想要改过自新重新找回那时候的自己一样,但转过身,淹没在生活的困顿中无法呼吸,好像陷入泥潭爬上来都很困难还怎么去触摸天空呢,这点我还没有找到最终答案,那么此刻我知道,起码我曾有过一片纯净,那纯净里有奶奶,此刻就够了。


关于奶奶的故事很多,以前总想用什么才能把脑海中的美好记忆记录下来呢?真想把有关奶奶的画面都存下来,然后我想到了,制作动画,我总是把这个忘记,也许要几十年后才能做这件事,但希望我不要再忘记,最重要的,脑海中不要忘记有关奶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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