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一次朋友的宴会上,一客人说了一句“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叫事儿”的话,唤醒了我的一个记忆。能听得出,这哥钱很多,且能把钱用在刀刃上。不是这句话怎么着了我,而是让我想起四十多年前的一件往事。一件叫做“烧包”的往事。
那时候我们农村老家那里很穷,吃不包饭都是常事,就连做饭用的燃料都是问题。虽然附近的火车站煤场有二十块钱一吨的煤,但那不是一般家庭能烧得起的。大部分家庭,都要到五十公里开外的北山底下的小煤矿去拉。因为那里的煤便宜,七八块钱一吨。力气大的一次能拉七八百斤,一般的能拉五六百斤。
去山底下拉煤,一般会放在冬天的某一个星期六。一是出力活,在冬季流汗少。二是星期天我们这些孩子不上学,有时间去接车。头天中午饭后,五六家的大人们结伴而行,拉上架子车,带上红薯面干粮就出发。路上饥了啃点红薯面馍,渴了喝点山泉水,第二天天黑前到家。
因回来时要经过一个足有三公里长的大上坡,我们这些孩子要在第二天中午饭后,赶着牛到大坡下边去接车。这是一条土路,长时间不下雨,一脚踩下去都会生烟。我们十二个生命行走在这条路上,远远看去,尘烟脚下起,人牛“雾”中行,一路走来一路烟。
我们赶牛到下坡口时,从坡下上来一个身穿中山制服,脚蹬黑皮鞋,双手推辆崭新永久28加重自行车的中年男子。“这是一个不一般的人物”,我在心里想。果然他看到我们,先是打起了车铃,告示要给自行车让路,我们赶紧把牛赶至路边。在我们齐目注视他的时候,他单手推车,左手用力向上一举,袖子瞬间下滑,霎时金黄色的手表露了出来,手在空中像摇不郎鼓一样转了几圈,停留了足有十秒钟。然后又轻轻微落,用手抹了抹自己后背的头发,乌黑的头发上仿佛有一层微微的尘,他似乎要整理一下可能被风吹乱的黑发,抑或抹去头发上令人讨厌的灰尘。我们还没有从金表的闪光中缓过神来,人家又用手指使劲弹去荡在裤腿上的灰,膝前的裤缝倍儿直倍儿直,接着黑皮鞋的脚在地上跺了几下,灰烟立马四起。随即左脚踩上脚蹬,猛跨几步,飞身上车,又一阵铃声,一溜烟消失在尘雾里。
我们继续赶牛下坡,边走边谈观感,说调侃,穷开心。“这就叫烧包,露能”,一哥哥一句话作了总结。
说实话,人家这身装备现在来看根本不算什么,但在当时确实让我们羡慕不已。就说那手表和自行车,在那个年代如果没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即便你能买得起也不一定能得到。因为这些在当时的高档商品,要么要票,要么有批条才能得到。如果当时人家开的是一辆汽车,我们能听到的就是一阵阵的汽车喇叭声,那牛可能会受惊。看到的是汽车过后像喷气飞机一样的尘雾带,我们会吃到很多的土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