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多远,它是一段由思想张力决定的距离,它是一次又一次向往逐渐延伸的遥远征程;远方有多近,它被每一刻时光井然有序地衔接着,它被每一页诗词深深浅浅地刻画着。远方,似乎触手可及,却又咫尺天涯!
徐霞客用脚步丈量每一寸山河,他曾无数次地将过去的远方踩到脚下,却又毫无例外地发现,远方之外是远方,山河尽处是河山。他达到远方了吗?世人眼中的他早已到达远方,自我省视的他依然在原地徘徊。所以,行万里路与读万卷书之后,把远方围困在自己视线可即之处的同时,无可规避地又将它塑造在另一个遥不可及地方。麦田一片连接着一片,任它春去秋来;夕阳一晚接替着一晚,随它斗转星移;远方一个接壤这一个,由它抉择取舍。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舒婷的远方,伸手可即却又无法相依,我就这样看着你,看着你落叶,看着你抽芽,看着你春华秋实,看着你凋零败落,我不愿破坏一死一毫生命应有的过程完整,但我愿意陪在你身旁,凝视着你,向往着你,因为你是我的远方。所以我用无法抵达却又充满期望的爱投向你,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也许,远方只是一种圣洁的热爱,一种有距离的痴缠,因为情感的宿命,我不得不爱你却又欣喜着我爱你。我将你放在我永远用诗意的话语去描述的远方,你与它融为一体。到底谁成就了谁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有你,我才有了远方与诗。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叶芝的远方被时间拉开了距离,还有多少征程能比得上年迈与年少之间的期盼,远方,或许苍老而陈旧,但值得期待与静享;远方,或许稚嫩而热闹,但令人向往和欢喜。当我真正有一颗能设身处地的心,可以去爱你的苍老容颜或青春热血时,我却因为生命存在本身而与你相隔离了一个远方的距离。原来,远方也不止是山河,不止是爱人,也能是自己,此时此刻的属于自己的远方是永远不能触及的过去或将来的自己。
“我一点一点脱去了,束缚我生命的,一切不需要的东西。在那个时候 ,海角天涯,只要我心里想到 ,我就可以去,我的自由终于 ,在这个时候来到了。远方有多远,请你告诉我。到天涯、 到海角,算不算 ,远?”这是三毛的远方,她是个极其洒脱的女子,她的远方,是沙漠吗?不完全是;是荷西吗?也不完全是,她的远方大概是永远寻找远方这一过程。一生都在奔波中,一生都在追求里。有些人在心里朝着远方前进,她用脚步奔向远方,结果可想而知,她的远方比别人的远方更远了!奔波中的远方,多么让人心驰神往。
远方与诗总是被置于同一高度来被人们熟知,大约它是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诗歌将远方饱满化,远方将诗歌激情化。这似乎将远方的征程提供了两条可选之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其实不然。它们未必真的能通向远方,因为远方,永远是触手可即,却又咫尺天涯。
翻开书页,雨巷里的细雨似乎早已洒在了我的身上,诗歌中的远方,此时此刻我能真实感受到,而戴望舒心里的远方,那个撑着油纸伞,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却只能永远的徘徊在雨巷里,投出太息般的眼光,丁香般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