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径岚竹
图/来自网络
他因为生病,曾经强壮的身体变得羸弱不堪,我搀扶着他走过好几个路口,每走过一个路口他都要嘱咐我几句,在最后一个走到尽头的路口我们拐弯返回,这次他又说:“我们要斗志昂扬的活下去”。声音坚定有力,不像一个病人能发出的力气,这很像他的风格,总是乐观有力量。话音刚落,他突然倒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支撑他的身体,可我的双臂就像环抱着一座山一样,他突然张口要吐,我以为是要吐血,可从口中吐出的是大量的清水,我急忙扭过头对后面的奶奶喊到:“快叫我妈来”!话音刚落,我再一次地看着父亲在我面前停止了他的生命,父亲化作一座山又化作一汪清水,感觉到我的双臂尽湿,觉得心跳极速加快,猛然睁开眼睛,心脏仍然在极速跳动,耳边一直回响着“我们要斗志昂扬地活下去”,泪已经是一行一行地往下淌。努力止住泪水,平复心脏跳动的速度,看表,凌晨2点18分。
十三年前,父亲因病与我们结束了这一世的缘分,在我和母亲的陪伴下,平静安详地离开。这十多年来梦到父亲的次数寥寥无几,仅有的几次梦境也是很开心的,但这次,已是连续两天梦到他。今年正月初三我没有去墓地给父亲扫墓(我们这里的风俗),因为我想休息一下,每年都去,休息一次应该不会怪我的,谁知不到正月十五就来找我了。
睡意全无,在梦里又经历了一次至亲分离,但让我更为难过的是那句“我们要斗志昂扬地活下去”。父亲依然守护在我的身边吗?否则,他怎么会知道我遇到的境况?又适时的给我鼓励?是他回来看我,还是在我内心深处他一直都在?人已逝,所有后续的思念和祭奠都是活着的人赋予他的意义,我们希望的是这份情能永存,希望逝去的灵魂依然能够与我们同在,这样我们便可以减少因逝去带来的孤单与无助,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在世的人远比逝去的人要痛苦。丧失至亲之痛,无论什么样年龄阶层的人经历,都是不能触碰之痛,从此阴阳两隔无法相见,纵使拥有再多的金钱和无上的权利,也不能再见一面,除非那天长日久堆积起来的思念,能够让我们在梦中偶尔得见。
生活之甜在于太多美好的憧憬与希望等待实现,生活之苦在于现实太多的离别和求而不得。十字路口的诱惑要用坚定的信念去抵抗,坚定的信念依靠的是心的力量。梦中,父亲希望陪我走过人生的每一个十字路口,生怕我找不准正确的路,叮嘱又叮嘱,而现实也许是我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希望他陪我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给我指引给我力量,能在风雨之时得到庇护。无意识与意识之间的冲突以梦的形式给我指引走向内心深处的方向,内在的阿尼姆斯一直在给与自己力量。我以为环抱着的是父亲,其实是我内在一直缺乏的安全感想要得到的一个坚实而稳定的依靠,可它却化为一汪清水,用象征的意义告诉我,只有调动自己内在的智慧才能度过人生的一个又一个坎儿,而那坚实稳定的依靠却也是那柔韧如水的智慧,智慧生于何处?正是那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一次又一次的坎儿,只有依靠智慧,我们才能斗志昂扬地活下去,才能积极地面对生活中的困难,而不是麻痹自己的逃避,内在的力量才会生起,心才不会随着焦虑和恐惧变得不安。
分析完这个令我心惊肉跳的梦,已是凌晨3点,夜深沉且安静,也只有在夜晚我们才能卸下防御,与自己的心对话。当我们看到那个真实的自己是那么地柔弱,会想想抱抱自己,抚摸抚摸那些委屈,再拍拍坚强的肩膀。柔弱之处是不能在白天示人的,因为会受到伤害,所以我们都会在白天带上保护自己的面具,也许是强悍,也许是善意,也许是攻击……但无论如何都要知道,面具始终是面具,它不是真正的自己,如果把面具当成自己,恐怕将很难看到那个真实的自己,很难触摸到自己的内心,就会像兰陵王那样。
荣格曾说过,有梦就够了。的确,梦是通往内心深处无意识的桥梁,然而那些被我们不以为然的无意识却是我们真正内心的呼声和需要。无论你有多少面具,但一定记得要能触摸到自己的内心,要能找得到那条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