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高原的春天总是来得迟。三月的风裹挟着细沙，在沟壑纵横的山梁间呼啸而过，刮得人脸生疼。李建国蹲在自家窑洞前的土坡上，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茎。
这是他高中毕业的第三天。原本以为能考上大学的他，却在高考中意外落榜。父亲李老汉蹲在窑洞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娃啊，别想了。"李老汉吐出一口烟，"咱这山沟沟里，能读完高中就不错了。明儿个跟爹下地干活吧。"
李建国没有说话，只是把嘴里的草茎咬得更紧了。他能感觉到草茎苦涩的汁液在口腔里蔓延，就像他此刻的心情。远处，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几只乌鸦扑棱着翅膀从头顶飞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夜幕降临时，村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叫声。李建国躺在炕上，听着隔壁窑洞里父母压低的说话声。
"娃他娘，你说建国这孩子，是不是该给他说门亲事了？"李老汉的声音透过土墙传来。
"是啊，都十八了。"母亲叹了口气，"前儿个王婶来说，她娘家侄女不错，要不要......"
李建国猛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他不想这么早结婚，不想像村里其他年轻人一样，一辈子困在这片黄土地上。可是，出路在哪里呢？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跟着父亲下地干活。春耕时节，地里的活计格外繁重。他弯着腰，一锄头一锄头地翻着板结的黄土，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在后背上洇出一大片深色的痕迹。
"建国！建国！"远处传来喊声。李建国直起腰，看见村支书老张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快，快去村委会！"老张头抹了把汗，"县里来人了，说要招工！"
李建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扔下锄头就往村委会跑，身后传来父亲的喊声："慢点！别摔着！"
村委会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站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个喇叭："同志们，县里新建的化肥厂要招工，待遇从优......"
李建国挤在人群中，听着那人介绍招工条件。当听到"高中毕业优先录用"时，他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是机会，是离开这片黄土地的机会！
报名、考试、体检......一切都很顺利。一个月后，李建国收到了录用通知。临行前的晚上，母亲给他收拾行李，偷偷抹眼泪。父亲蹲在门口抽旱烟，半晌才说："到了县里，好好干，别给咱老李家丢人。"
李建国点点头，喉咙发紧。他望着窑洞里昏黄的煤油灯，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过夜了。
第二天一早，李建国背着行李，踏上了去县城的路。晨雾中，他回头望了望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狗吠声隐约可闻。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走向一个全新的方向。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李建国满怀希望地开始新生活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