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月下紫鸾(陕西西安)
漫步街边,总有一种旋律扣动着人的心扉,总有一些场景模糊着人的泪眼,总有一味香气勾起人涓涓回忆。
我说,食物的香气里,往往有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那是一条石阶与泥泞小道相间的路,一段土路,一段石阶,石阶上布满青苔,小路坑坑洼洼,时不时的还会邂逅蚯蚓,蛐蛐儿,屁斑虫。路的一旁则是古色古香的清末建筑,在风雨里摇曳,在岁月里洗礼,破旧不堪却韵味十足,斑驳破旧的城门像是在演绎沧桑的历史,门口的威严石狮佛佛在诉说岁月的佳话,山河岁月,如歌如诗。
就在那路的尽头,无论是杨柳依依,柳絮飞扬的春,还是艳阳似火的夏,更是白雪皑皑的冬,炊烟下,老树旁,总有外婆翘首以待的身影,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红烧带鱼,麻辣烩菜,臭豆豉,肉臊面……它们都有一个名字叫做“用心”。
小时候,每年最舒适的便是早春,外婆家的老式柜子里藏满了美味地道的零碎,午后的小院阳光正好,外婆将这些吃食一股脑儿搬弄出来,柜子门把手上的两片青铜质地的鱼,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像是在感慨外婆的慷慨,她半躺在藤椅上,石桌上则是各色零食,辣椒糖,麻花,和一些七零八碎的干果。我的小嘴那是一刻也不能停,而她则半闭着双眼,哼着老曲儿,时而蹙眉,时而轻笑,像是在回味半个世纪的花絮。
每年最难挨的便是冬天,土屋似乎随时会被风霜淹没,那扇木门似乎总也关不住呼啸而来的寒风,木门吱吱呀呀,老树摇摇摆摆,可屋内的一炉火,点亮着整个如梭的流年。冰冷的脚总被她那温暖的怀包裹,吃着臭味熏天豆豉,看着她慈祥的眸微微咪笑,满足极了。
下雨天里,爱游门子的她只能老实的圈在家里,这时候呀,她会毫无保留的施展她的手艺,破旧的小锅里自治出麻辣鲜香的串串,丸子粉条汤,热气腾腾,美味四散。
除了她主动“献出”美食外,我还会向她借着吃。为了吃上一口工人俱乐部的馄钝,老街口的饺子,电影院门口的辣椒糖,我会向她借钱。她总是一边粗鲁的说“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一边喜滋滋的“借”给我。
这些家常美味如同那条路,那座城似的朴素而厚重。多年后,我还清晰的记得石阶、石狮、门口的老树、有缺口的石凳、臭味熏天的豆豉、还有她额头上的皱纹,嘴角的浅笑,因为有关过去的故事里,那座城,那条路,那个人已深深的镌刻在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