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秋微寒的时候,我选择离开这座城市,离开这座我停留了多年装载我太多记忆的城市,也随着将从西北而来的寒气去往另一座陌生的城市。我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等待着我,在走之前,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收拾自己的记忆……
在去往火车站的路上,我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在街道上,道路两旁的枫树开始落叶,我住的地方离车站并不远,便没有打车。在寂静清冷的道路上摇曳而走,幽美的气息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而我的离开也为这个小城留下我的最后一道风景……
来到我来过许多次的车站,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乘坐这儿的列车,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人潮拥挤的车站购票,最后一次在这儿排队,最后一次拥挤在这儿的人海。我努力记住这儿的每一个角落的每一样事物,使他们在我的脑海里明白如画。在我前面排队的是位年轻漂亮的女子,好像是大学毕业生,留着披肩的长发,随秋风开始摇曳。天色渐渐变得阴沉,天快黑了,我也快要走了,无牵无挂。买完票才发现那女子与我是邻座,她好像也是一个人离开这座小城,心里不免有一丝慰籍,因为终于有人可以陪你打发掉这段无聊的时光了。我慢慢走进车厢,安置好行李,在坐在座位上坐下,等待陪我解闷的“伴侣”的到来,她的座位是靠窗的,我就在他旁边坐着,在这个季节出行的人并不是很多,却坐满了座位,等待人们陆陆续续上来之后,她依然没有到来,而火车就快要开动了。我瞥向窗外,却忽然发现那个“她”正与一位面容憨厚的青年相拥在一起,我想他们也许是大学同学,现在毕业了被分配到了异地工作,我看到他们依旧难舍难离的样子,不忍告知她列车将要走了。可时间是公平的,汽笛声忽然响起来,催促还没有上车的人赶快上车,我看到那姑娘的眼里满是焦急,依旧不愿与男友分开,似乎他们这一分开便是好多年不再相见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相拥着,就像一幅美丽的画,这画比《最后的晚餐》凄美,比《西斯廷圣母》纯洁,比《向日葵》更让我热爱,一滴雨打在车窗上敲醒了我的梦。不知不觉中,天空开始下雨了,天也要黑了,阴沉的云也终于得到了宣泄,像是为他们的分别而哭泣。姑娘终于上了列车,朝我走来,在我旁边坐下,面色凝重,米黄色的大衣包裹着她羸弱的身躯。坐下以后,她一直在看着窗外,我也不敢搭话,也就这样偷偷关注的观察着她,列车开始开动,她依旧在看窗外的恋人的身影,我想他们大概要很久很久不会再相见了。
列车加快速度掠过了蓝色站牌,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也很快的逃离这座小城,去往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我新的生活。我看到姑娘的脸难过得很苍白,雨滴滴答答地打着车窗,姑娘苍白的脸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作为一位老绅士,我觉得应该递给她一块手帕或者纸巾让她拭去眼泪,但我突然觉得也许让她哭出来才更舒服。我赶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以免发生一些尴尬,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五味杂陈,不知是甜蜜的伤感还是无奈。姑娘还在低声哭泣,天色暗了下来,车厢里的人开始静静等待。这时,我脑海里闪过一句年轻时所看到的话:事实上,机场和车站比婚礼现场见证了更多真挚的吻,医院的墙壁聆听了比教堂更多的祷告,现在为这句话彻头彻尾的动容,惊怯至无路可退,相信在以生存为斗争的人之中,我并不孤单。
车厢里的人沉默着,静静等待黎明的到来,我想起很多年以前,也像是今天的画面,我送一位姑娘离开,她哭的稀里哗啦,如此的伤心,我以为我们一定会再相见,一边安慰她,一边送她上车那知道姑娘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列车要奔向何方?我的心里竟产生了一丝慌张,也许它永远不会带我回到这儿了。
夜深了,车厢里静悄悄的,五人说话,无人呓语,有的人一直在看着窗外,有的人一直在戴着耳机听音乐,那姑娘已经睡着了,也许是哭的太累了,也许也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见到他的恋人吧……
列车飞快的行驶着,在到达下一站的时候,我又可以看到一场新的爱恨离别,有的婉转低回,有的伤心欲绝,仿佛窗外不断变换着的季节,在这一瞬间,在这段深夜,似乎忘了我将要去哪儿,忘了是从哪里离开的?我还沉浸在那场分别久久不能自拔,我不知道未来我还有多少相聚分别就好像这列车一样,不能随意停歇,在这诸多相聚分别之中,匆匆掠过的又何止是窗外的世界。
所以请认真,或许一不小心姑娘或者那个他就一去不再复返,而我最终会不会回到那座小城那个车站姑且留给时间,静静等待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