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跟Y聊了很久。她跟我说Z老师,说大津,说她的男孩,说她的写作,说她近日的生活。
我总会觉得自己的渺小,在这样一个坚定成为一名作家的人面前。
Z老师是感性的、充满爱意的、怜惜的。她望着每节课上寥寥无几听课的同学的时候,眼睛里是有剧烈宽慰和欣喜的,这样的眼睛是可以让人感动的。她会侃侃而谈很多的东西,带着浓郁的期盼望向可以回馈她理解的孩子们。作家们总会迫于生计去从事一些工作,教书也好,生意也罢,凡世的琐碎凌乱也许让写作蒙上了某些灰尘,可是似乎也正是这样可以去感受更多也许没有机会谋面的陌生人的生活轨迹并因此而丰富自己的行为。就像今日看《乐队的夏天》,新裤子乐队说自己的成员有几个孩子,对方的乐队有几个孩子,一对比觉得自己更应该赢,为了生计。虽然只是玩笑话,可是也正是艺术家为生计所累的万古现实。现实里,活计里,还是在奋力创作自己的生命色彩,赋予艺术作品更深刻的灵魂。
她说自己宗教学卷子上写下了《深河》里的大津,自己看了都感动地不成样子。大津是一位“神甫”,可是他对上帝的情感无与伦比,他说上帝在每一个人身体之中。因此被人称为异端赶出了神学院,他后来去了印度的瓦拉纳西,在那里背负着那些倒下的人们去河边或者火葬——无数跋涉万里只为去恒河沐浴的老少,可是却因体力和疾病倒落在无数犄角旮沓。我也看了这本书,感激涕零。可当我也在卷子上写下这些的时候,就显得苍白起来,我好像无法深切地表达出这样庞大而深邃的感动。
她说那个男孩子不会知道自己因为几句漫不经心的谈话就可以开心一整天,不会知道自己每次躲避他目光的复杂情绪,不会知道在多少个凌晨惊醒的时刻想起他的面孔,这些他都不知道。而他,两次不回消息,昨日相遇时的视而不见,希望赠书给他却受到拒绝,这些他也是没有在意和记起。好像自己的狂喜和大怒只是自己的思想,和他毫无关联,他好像并没有走进她的情绪,她说自己好像是跟自己在恋爱,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她的心绪早已经大起大落了许久。
她说自己想要记录自己和时代。她希望自己的作品是有文学价值的,有社会价值的,甚至应该有着时代价值。所以她不会急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写下去,自己也一定可以写下去。我知道她可以做得到,我相信的。
我讨厌自己一步步堕落至深地,一步步地觉得可以接受自己的平庸无为。可是每一次长谈之后,我好像会一下子清晰起来,不管是对自己的文学还是摄影的坚持,我会觉得说我是可以一直走下去的。所以每一次这样的话语都似乎把我从暗黑的底部往上拉回了一寸,我甚至可以慢慢瞧得见光线了。所以我始终感恩每次的声音,一遍遍告诉我,不要再不争气地跌回去,不要选择向下的漫长的痛苦,你应当选择向上的痛苦,那样的痛苦才是值得忍受下去的。
我应当谨记你的出现,带来的初夏气息的温润,带来好像可以走进彼此灵魂的理解力,带来糯糯的像是有着哭泣音色的一声——我舍不得你,我想跟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