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文友群布置了《开学季》命题作文,于是我翻了翻几十年前的日记本,找寻出读书时描写开学情景的日记。紧接着开学那篇,是写《父亲》的一则日记,不知怎地我竟认真看了起来,看完后泪湿眼眶。那天正好是中元节,或许是缘分使然让我重温父爱,悼念父亲。同时觉得这则日记尚能一读,就想着把它发表在平台上,来寄托对父亲的哀思。
9月11日 星期五 雨
父亲
清晨七点钟,我照例从锅里盛了一碗泡饭,坐在床沿慢慢地吃起来。此时爸爸已经起床了,坐在我对面的床沿上休息,而妈妈早已买菜去了,妹妹们也已先后端着饭走进来 ,小弟华华却不知跑哪去了。我问最后进来的洪洪:“洪洪,锅里的饭还有多少?”
洪洪道:“还有一点点,连半碗都没有。”
”怎么就一点点,华华不要吃饭了。“我忧心道。
“别罗哩罗嗦,还不是尽你们大的先吃,”爸爸瞪了我一眼,顿了顿,又补上一名“没有点书生气概。”
我知道爸爸特宠华华,为华华没吃上饭有些恼火,爸的这句话就象火星掉进干柴中,怒火瞬间在我心中燃烧了起来。我很生气,声音也拔高了些,话也没来及考虑,脱口而出:“我又不是什么书香子弟,要什么书生气概。”
“你敢瞧不起我,我养了你这么大,就为了让你瞧不起,我白供你读书了。”爸爸一听,火上来了。
“不是的。”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连忙分辩道。
“不是?书香子弟是什么意思,你这明明说我没文化,这不是挺明显的吗?”爸爸又质问道。
我知道再分辩也没用,只好默默地扒着饭,但心里却翻江倒海,平静不下来。
扒完最后一口饭,背起书包,忙找寻着雨伞,妹妹们也吃完饭,都准备上学去。
爸爸说:“你们各拿各的伞上学去,可别把我的伞拿去弄丢了。”
“我伞坏了,怎么去上学呀?”我犯愁道。
洪洪插了一句:“是撑的坏了吧?用钉子钉在那部位就好了。”
“现在哪来得及,钉子,锤子又没准备。”我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别凶声凶气,好吧,把我的伞拿去。”爸瞪着我说道。
我不快地大步跨出了门,去找爸的伞,在竖倒放的竹席上找到它。但我却站在那犹豫着是拿还是不拿。这时爸爸也跟了出来,指着那伞,喝斥道:“在那,看见了吗?大眼rei sei(家乡方言,是眼虽大但蠢木的意思)以后不许你再这样目无尊长。”
“我又没……。”我站在堂屋门口的台阶上,拿着伞,气嘟嘟地分辩道。
“你还怎么谈得上是尊敬我,还狡辩,我告诉你班主任去,讨厌,怎么还不滚开。”
我气得胸脯急促地起伏着,一句话没说就冲进雨幕中。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买菜回来的妈妈。妈妈亲切地问道:“盈盈,吃饱饭没?”我真想喊饭没吃饱,倒是气饱了。但我忍住了,平静地答道:“吃饱了。”“那就好。”妈妈听了满意地离开了。不见到妈妈即可,一见到她,泪珠在眼眶里打滚,委屈极了。
上学路上,我的心绪仍不平静,想起爸爸的不是来。“还说告班主任呢,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他倒好,甭说告了,就只说了这句话,也要把我气个半死。……。”直到正式上课时,我的心绪才渐渐平静。
放学了,我怕回家见到爸爸,猜想爸爸该怎样处置我,是罚脆搓板还是吃棍子肉?反正棍子肉不至于吃,有妈妈在呢。我脚刚踏进门槛,坐在凳子上的爸爸和颜悦色地对我说:“回来了,蒸锅里有炖肉,快端去吃吧。”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看爸爸。只见爸爸用慈爱的目光望着我。我相信了,来到厨房,揭开锅盖,一股肉香扑面而来。蒸锅中的瓷碗内盛着精肉,不杂一根肥丝。我端起碗,到堂屋的桌旁尝了尝,嘿!味道真鲜美。看到这热气腾腾的肉,再望望弟弟妹妹的饭碗没有一点肉丝,只有一些茄子,再望望爸爸的碗里也一样,他正在用筷子夹茄子到自己碗中。
此时我眼睛一片模糊,我为什么这么特殊呢?甚至小弟碗里都没有炖肉。看到这,我又想起爸爸对我的关心。初三升学考试快要来临时,当我上完夜自习,回家都能吃上爸爸亲自炖的肉,尤其是考试时,爸爸更是不惜花本钱 为我做好吃的。木耳炖肉、蛋炖肉、鲫鱼炖肉。每餐都能吃上。上学以来,每当我读书或做作业时,爸爸都站在我身旁,问我学的功课有没有不懂的,老师怎样……。而我总是不耐烦,爸爸却一点不计较,一如既往。那天早上,是我的错,我明知爸爸宠华华,爸爸最怕别人瞧不起他,却为什么要不加思索说那些惹他生气的话,甚至话音粗声粗气的,唉!真不应该呀!想到这,我连忙用筷子夹了两块肉,往爸爸的碗里送:“爸爸,你也吃点吧。”“不用了,你自己吃吧。”爸爸推开了我的手。“太多了,我吃不掉。”我连忙说道 。“万一吃不掉,给几个弟妹吃些。”没办法,我只好夹了几块分给弟妹吃。
午饭后,我在厨房里洗锅,旦梅走进厨房道:“盈盈,爸爸把你的伞拿到街上修去了。”我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暗下决心:好好学习,多做家务,再不惹爸爸生气了。
父亲离开我们已有二十多年了,每每思及他,心中就一阵绞痛。岁月虽然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但带不走他在亲人心中的音容笑貌,带不走至死不渝的亲情。这也就是清明节几千年来在我们中华民族中如此隆重的原因,总要有个这样的日子来安放我们无尽的哀思。父爱如山!父亲!愿您在天堂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