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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四篇)
回来的路,虽然路还是原来的路,但比去的时候,轻松多了。车子上的瓜卖完了,也就不用两个人费力地往前推;再者,原来上坡的路,此时也变成了下坡路;所以,我坐在车厢里,父亲蹬着三轮车,哼着东拼西凑的戏曲,一脸惬意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阵雨过后,阴沉的天空下,一缕缕凉风迎面扑来。风儿把我们短袖的背部,吹得鼓鼓的,犹如鱼泡那般鼓;脖子上沁透汗水的毛巾,也被风吹干了,在脖子上左右摇摆;感受到凉意的蝉儿,大多停止了歌唱,只有零零星星的几只蝉儿,依旧不依不挠地歌唱着。
就这样,我们相对无言,在吱吱呀呀的车声里,静静地感受着,这难得的美好。路旁的树木,一排排往后退去,退去的还有路两旁一片片的玉米及各种杂草。
我们一个小时后,就到了村外几里远的河边。乌黑的河水,夹杂着零零散散的泡沫,那是上游排放的污水所造成的;乌黑的河水呜咽地流向远方,流向更大的水域;带有臭味的河水,让人看了容易发晕。所以,我们索性推着三轮车,一步步地通过不是很宽阔的桥,一块块水泥板拼凑出来的简易桥。
过了桥,我再次坐在三轮车车厢里,父亲继续蹬着三轮车,吱吱呀呀地往家的方向骑去。
河边的沙地里,时不时地会看到,看到那些劳作的乡亲们。他们大多是一对夫妻,也有的是母女或者父子,他们或站或蹲,在那绿油油的瓜秧里拔草,也有精明的他们,在瓜垄上种上花生或者绿豆啥的,让瓜地更大限度地增产增收。
靠近路边的乡亲们,看到我跟父亲,就不自觉地,一脸笑容地打着招呼。
“爷俩,这是在哪呢?”
“嗨,在县城卖瓜呢,这家伙想吃烩面,非让我带他一块去!”父亲咧着嘴,一边指着我说,一边继续向前骑着。
十几分钟后,就来到村口,我从车子上下来,父亲一边跟乡亲们打着招呼,一边推着车子继续向前走,走在村落里坑坑洼洼的道路上,我跟在后面。
村口的旁边有一个水坑,只看到奶奶蹲在水坑边,用一把鞋刷子麻利地刷洗着几个化肥袋和几双布鞋。我站在岸上,一脸幸福地对奶奶喊道。
“奶奶,我们回来了!”
奶奶听到话音,笑着说:“马上就好了,就剩这两双鞋了,刷下就好了!”
我就一个人先回去了,走到家门口,听到左邻右舍的谈话。
“今天在县城卖啥价啊?好卖不?”
“六毛卖着还可以,剩几个五毛钱也卖,咱自己种的,不赔钱就行!”
“那你还行啊,我们今天拉一车去镇上五毛都不好卖,还剩几个拉了回来。明天也去县城卖!”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话。
母亲依旧坐在青石上,手舞足蹈地骂骂咧咧,吐沫星子溅出几尺远,依旧不依不挠地眨巴着眼睛,一声接一声地骂着。
我于心不忍地拉起她的手,顺着她骂的话狠狠地骂下去,想让她好好休息下,她那忙碌的脑神经。她安静一分钟,看看我,又继续骂着,我无奈地站在她身旁。
奶奶此时也笑盈盈地走过来,她的腋下夹着脸盆,盆子里放着整齐的化肥袋和干净的布鞋。她一边把湿漉漉的东西晾晒在院子里,一边招呼着左邻右舍上屋里坐。
邻居们委婉地拒绝了奶奶的招呼,四散开去。奶奶随后打开门,父亲到堂屋里,搬把椅子坐在那里,麻利地把蛇皮袋里的钱,一股脑地倒出来,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不管纸币还是零零散散的硬币,都躺在堂屋黄色的土地上。
此时,他猛地叹口气,说出一句话,像是对我们说的,也好像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哎呀!弄半天才弄这几个钱,看看有多少?”
他把那一张张皱褶不平的零钱捋顺,然后开始一块,两块,三块……这样的数起来。
十多分钟后,他把带的零钱数出来了,放在一边,开始数剩下的钱,大多是五块,十块的纸币,很快就数完了。他开始自言自语地算着账,算完后,像完成任务似的,把钱放入抽屉里,便出去玩了。
在父亲即将走出庭院时,奶奶说道。
“看你们晚上吃啥菜,屋里可没菜了!”
“那我去瓜地看看,地头的南瓜有没有结,摘俩南瓜炒炒!”父亲一边说着话,一边很随意地向瓜地走去。
恰在此时,村东头的一个乡亲,来到我家院子外,着急地跟父亲说。
“三叔,我城里有个亲戚想要点瓜,我今年也没种地,你看地里还有没有熟的啊?”
“咋啦?闺女回来了?”父亲笑着说。
“嗯,是啊,她明早要坐车回城里,让她捎过去。”
“嗨,好说,要个几个?我正好现在去瓜地里!”
“摘个百十来斤都中!”那个乡亲满脸堆笑地说。
父亲拿了个蛇皮袋,与那个乡亲一起,大步流星地朝河边瓜地走去。
爷爷刺啦刺啦地,拄着拐棍,拿着烟袋锅来到我家庭院。奶奶看到后,笑呵呵地说。
“老头子,今天跑哪玩去了,都没到你人影啊!”
爷爷找到凳子坐下来,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边清淡地说着话。
爷爷奶奶就这样唠着嗑,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走,天空慢慢地暗下来。
“嗡……嗡……成群结队的蚊子,来到我们身边,爷爷奶奶都被蚊子咬了几个包,瘙痒难受。”
“星云,去给我接盆井水!”爷爷叫我。
我麻利地接了水,端到爷爷脚前。
爷爷一个人泡着脚,把井拔凉水浇在腿上,那些痒的地方,不是那么痒了。奶奶却对爷爷喊道。
“老头子,刚刚蚊子把我后背咬了,我够不着,痒的难受!你快过来给我抓痒!”
爷爷奶奶开始了彼此亲切地照顾,奶奶脸上笑着。
不一会,爷爷起身去大伯家了,父亲也从地里回来了。父亲的腋下夹着一个南瓜,手里又提了一个南瓜,匆匆地走进厨房。那个乡亲扛着一袋西瓜,也来到我家院里。
父亲进堂屋拿称去了,那个乡亲看到奶奶后,笑着说。
“四奶奶,做好了饭了?”
“做好了,就等你这个大孙子,回来吃饭呢!”奶奶爽朗地指着乡亲,开着玩笑。
在玩笑声下,父亲拿称出来了,勾起瓜袋,跟乡亲合力把称打起来,父亲小心地稳住秤砣,放下袋子。
由于天黑了,看不清称星,那个乡亲用打火机打起火苗,在父亲稳秤砣的位置,晃动着小小的火苗。
父亲麻利地数着称星,一边跟乡亲说。
“一共九十六斤,城里卖六毛,咱不说给你算六毛,就算五毛一斤,咋样?”
“三叔,咋都中!”那乡亲乐呵地笑着。
“那就四十八块钱!”父亲爽快地说。
只见乡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纸币,递给了父亲,并让父亲帮忙搭把手,让他把一袋瓜扛起来。
在他扛起瓜,跟奶奶,父亲打着招呼,准备回时,父亲一边说,一边匆匆地向内房走去。
“等一下,我去屋里给你找钱,还有两块钱!”
“嗨,不用了,就两块钱,那四奶奶,我走了啊!”乡亲一边跟奶奶打声招呼,一边扛着瓜袋匆匆回家了。
等父亲找到钱,发现乡亲已经走出几米远了。于是,父亲把两块钱递给我,让我追上去递给乡亲。
我很麻利地追上去,把两块钱塞到他口袋里,并怯生生地说。
“哥,给找的那两块钱零钱!”
我就匆匆地往回走去,在院墙外,听到奶奶的声音。
“这南瓜,长的怪排场哩,水嫩水嫩的”奶奶自言自语地笑着说。
随后,伴随着厨房的炊烟与饭菜的香味,开始了一家人的晚餐。
晚餐后。在闷热的夏夜,伴随着蚊虫的叮咬,慢慢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