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敏随后的学习生活因为云恺而变得简单快乐起来,因为一碰到不会的每日一题,她就会去泡桐林里找他解决,而云恺每天放学后也必定会在泡桐林里等她。虽说有时他们还是会斗几句嘴,但一般都是以云恺嘴上胜利、如敏拳头上胜利而告终。
日子就是这么过,紫色的桐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如敏小学时,云恺上初中,如敏上初中时,云恺上高中。
原本云恺已考上了C市最好的高中,但他执意没去,理由是自己的哮喘一去灰尘较多的城市就会发作。
一晃五年过去了,云恺长高了,虽然还是略显单薄,但眉宇间透出的宁静让人无法忽视。如敏也长高了,虽然神情还是有些娇憨,但少女的身量已显现。
那一年,如敏要参加中考,而云恺要参加高考,两个人相见的时间就只剩周末了。中考和高考的时间只相差个把月。
四月桐花又开了,只是如敏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云恺的爸爸要在泡桐林的位置建厂房,那片生长多年,树龄几乎比如敏的爸妈年纪都要大的泡桐树全部都要砍掉。
听到这个消息时,如敏感觉就像是一直在做的美梦突然就被人推醒了。
她问云恺:“为什么非要在这片林子上?”云恺无语。一个孩子又如何能挡住一个乡镇追求经济效益的步伐呢?
俩人坐在泡桐林里,望着一簇族的紫色花朵,两个人谁也没说话,过了很久,很久,如敏说:我们回去吧。两个人站起来各自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个向西,一个向东。
一回到家,如敏就发现家里的氛围非常的不好,爸爸坐在桌子边生闷气,妈妈坐在一旁也不说话。
晚饭也没烧,如敏只得自己去烧晚饭。
烧晚饭时,如敏听到妈妈在跟爸爸说:“你就随他们去吧,赵峰也是你多年的老朋友了,再说几十年以后的事情我们现在也管不着。”
爸爸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为什么管不着,子孙后代难道不包括我们的后代吗?他做的东西不光水质会污染,空气也会污染,我们怎么能够只顾眼前利益而不管将来呢?”
“可是赵峰办化工厂已经得到镇主要领导的同意了,你又怎么拦得住呢?”妈妈说。
“我一定要拦住,砍掉老祖宗留下来的泡桐林,我已经算是让步了,现在居然想办危害子孙后代的化工厂,我无论如何也不同意!”爸爸的话斩钉截铁。
妈妈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句什么,如敏隔得远没有听清楚,只听得“云恺”、“一家人”等字眼。
晚饭时光就在无比压抑的气氛中度过了。
虽然大人之间有纷争,但孩子之间还是无嫌隙的,每个周末云恺和如敏仍旧会到泡桐林里复习功课,虽然紫色的娇嫩的泡桐花早就变成了一地残花,但俩人仍是风雨无阻。
六月里的日子一天热似一天,再过两天云峰便要高考了,他一心想考首都最好的大学,希望他能够成功,如敏每天都在内心祷告。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如敏和云恺几乎是心有灵犀般地一起来到了泡桐林子。
如敏看着云恺胜券在握的样子,就知道他考得很好,但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忍不住嘲笑云恺:“怎么样?老马失蹄了吧。”
云恺说:“我可不像某人,平时不用功,考时徒伤悲。”
“哼,上了大学,可是会有很多有才的美女的噢,不出三月估计就会忘记这里的噢。”
云恺一边用力地闻着什么,一边疑惑地说:“这泡桐林里边怎么飘散着一股醋味?难道现在流行用醋浇树?杀菌吗?”
如敏扑上去就用拳头捶他,要是以往,云恺早就笑着跑了,可是今日他却用力地抓住如敏的手,望着她说:“我不管外面有多少漂亮的花,我只喜欢这朵桐花。”
如敏的脸唰地红了,她用力地挣脱云恺的手,扭头至一边小声说:“你现在当然会这么说,将来可不一定呢。”
云恺想了一会儿,说:“你真以为我的哮喘让我不能去城市生活吗?”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更长时间地和你在一起。”
如敏用手摭住耳朵:“不想听,不想听。”然后就跑了,徒留云恺在身后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