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把自行车用力扛到三轮车上,坐到我对面,双手扶着自行车。车子启动了,随着震耳的马达声,三轮车的尾部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伴着很难闻的柴油味。
车子继续在崎岖蜿蜒的小路上行驶,小路的坡度很大。由于车子的颠簸,放在我俩中间的自行车就会滑向我,每当这时候,她就会向我笑笑,说一些歉意的话,我对她说没有关系。
中年妇女和司机很熟的样子,叽哩哇啦说了一阵后,看向我说:“道文一大早和他爸两个人去南京了。”
这句话我听清了,庆幸找到他家了,我就不用太担心了。
想着自己的莽撞之举,突然有些后怕,若不是在候车室遇到小夏,若不是马策正好回家探亲,又正巧和道文是一个县的,我怀疑我是不是就丢在南京了?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即又被即将见到道文的喜悦一扫而光。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我看着狭窄的道路两侧,不时有红砖的房子从我眼前后移,放眼望去,也有时隐时现的红砖青瓦房掩映在庄稼地和树林间。
车子驶上了一条窄窄的乡间小路,路面的石子使车子异常颠簸地行进,在路两旁不时有房子和两层楼闪过。过了一座小桥,路两边有庄稼地。
冷不防一个急刹车,头差点碰到车帮子上,车停了下来。司机试图发动车继续走,怎奈车子不为所动。就见司机又下了车,用力推车,任凭他怎么推,车子依旧纹丝不动,推了几遍,他也不再坚持。指着不远处的一条路延伸到的村子,对我说道:“那就是你要去的村子。”
我顺着他指的,看到不远处有条路斜通向一个小村庄。这时候司机又对我说:“你去的村子就在那里,没多远了,要不你走着去,行不行?”
我看村子就在眼前了,也不好说什么,就同意了。从三轮车上下来,那个中年妇女也把自行车从车上搬下来了。
我从包子掏出十元钱,递给司机,并对他说:“你不用找了,路这么难走的。”
刚拐到村子路口,发现那个中年妇女推着自行车,跟在我旁边。我这时想到,她和道文是一个村的,怪不得在路上时,他说道文和他爸两个人去南京了。
通往村子的路两边,各有一个水塘,平镜似的水塘中有鸭子和鹅在悠闲自得的游着。我第一次见这种情景,心里很是欢畅,顿时感觉浑身的疲惫不堪减轻了不少。
走过水塘边,红色的房屋映入眼帘,中年妇女冲着一家坐落在水塘边,开着两扇大门的人家喊了一声,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急忙从门里走了出来。
就听中年妇女对这男人说着什么?我大概听出来,是让他给我带路去道文家。
走了没两步,男人问:“你是小李吗?”我回答:“是的。”他接下来告诉我,道文和他爸大清早去南京了。说完这话,我们已经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男人对我说:“这就是道文家。”道文家的门是关着的。我这才注意到,带我来的人他家和道文家相距不到二三十米。
只听他喊了声什么,声音刚落,就见一位中等身材,头上顶着毛巾、打着赤脚的中年妇女从房子后面的田里跑过来,笑嘻嘻的来到我们面前。
男人告诉我,站在我面前的就是道文的妈妈。随后那男人向道文的妈妈说了什么就走了。我也听不太懂,估计是道文妈妈向人家表示感谢吧?
道文妈妈热情地招呼我进屋,跟在她身后,我看到地面上的一道裂缝,心猛地一沉,心里暗想我是不是来错了?
穿过堂屋,来到尽头的一个房间,道文妈妈招呼我坐下,就出去了。刚刚坐定,就见一位老奶奶进门,身后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这时候道文妈妈也进来了,给我介绍着,这是姑奶。我叫了声姑奶,从包里取出我买的,在路上没吃完的两个面包,递给那个小姑娘。
姑奶对我说:“这不是咱家伢子。”说完和道文妈妈说着话。
道文妈妈说去给我做一些吃的来,我对她说:“我什么都不想吃,就想睡觉。”
这时候,一位身材高挑,穿戴整齐的老人家走进屋来,道文妈妈和姑奶和她打着招呼。这时,道文妈妈告诉我,这是奶。原来是道文的奶奶听到消息,特意过来的。奶奶来了。她们俩互相打过招呼,道文妈妈就出去了。
奶奶很慈祥,高挑的个头,劝我说,不吃东西怎么行?身体都搞坏了。说话间,就看见道文妈妈端着碗走了进来。
“赶紧吃,把这碗都吃完地”。奶奶在边上催促我。
“太多了,我吃不了。”看着碗里的四个荷包蛋,我说。
“多什么呀?不多不多。”奶奶和道文妈妈异口同声的说。
整整两天两夜的火车,买的又是站票,在火车上,马策两个人也只有一张坐票,我们三个轮流着坐,和他们也是第一次接触,我更不好意思坐,往往坐几分钟,就换他俩坐。火车上基本没怎么睡觉。
等我醒来的时候,听到屋里静悄悄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睁开眼看着房顶,发了一会儿呆,于是起床向屋外走去。
来到屋外,看到夕阳已经偏西,对面的房顶袅袅炊烟映入我的眼帘,一路鸭子排着对往家走来,还有鸡,咯咯叫着在门前的空地上觅食。一副好美的晚归图。
我向着冒烟的地方走过去,厨房里道文妈妈在烧饭,小木桌上已经摆着几个菜。看到我,和我打着招呼。
站在门边,看着远处,太阳慢慢向西滑落。说话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俊俏小伙子来到门前,叫了声大姐!道文妈妈在边上告诉我,“这是三子”。我想应该是道文的三弟。
和他打过招呼,看着不远处一棵树上归来的倦鸟,就想着鸟儿都知道回巢,也不知道道文什么时候能回来?又不好意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