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爱情(二)

望着夜色中一望无际的戈壁滩,耳朵听着火车哐嘡哐嘡的声音,我的思绪万千,脑海中回想起初识道文的那个夏日黄昏……

太阳下山了,一天的酷热也减退了不少,我穿上新买的白色的的确良衬衣,感觉瞬间凉爽了不少。

和晓芩漫步在林荫道上,听她讲述着今天工作中的一些细节,突然,晓芩停下了脚步,我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只听小芩说:“那个人背影怎么那么像小冯?”说着话时,背对着我们的人转过身来,晓芩惊奇的说:“还真的是他。”

经常听晓芩说起冯道文,我在脑子里猜测了好多次他的模样,现在,他突然就出现在我们面前,他转身也看到了我们,冲着我们一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我感觉到四周都变得安静,自己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他?随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之前是否和他见过面?

看着眼前身材高大魁梧的他,我有种和他似曾相识的感觉。

晓芩拉着我,上前给他介绍,他和我打着招呼,冲着我们憨厚的微笑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甜甜的,思念也瞬间漫上心头……

我没有想过我是去一个遥远未知的地方,我也没想过我能不能找到他?他在,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简单的就像我一下车,就能看到他,那样的自信和安心。

到终点站下了车,来到候车厅,没看到开往道文家乡镇的公共汽车,又从头到尾细细的寻找,还是没看到。不明白,怎么会没有去道文家的车?

来到售票口,说出道文家公社名,售票员疑惑不解看着我。我忙从包里掏出道文寄给我的厚厚一沓来信,从中抽出一封信,指着下面的地址递给她。

她看过信封后,对我说话,我也听不懂。她看了我一眼,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递给我。

我看到纸上写着:“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我连连向她道谢。

走出售票厅,感觉很是不舒服,看到不远处公厕的字样,于是向公厕走去。累了几天,生理期又提前了。

南方的上午,已经很热了,炽热的阳光,加上身体的不适,使我更加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想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到道文,我拖着不适的身体,强打精神来到站内的门市部前,买了一袋面包,出了汽车站。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就在我急得快掉下眼泪的时候,我一眼看到离我不到十米的路中间,站着一名交警。蓦地觉得见到亲人般的绝处逢生。

我急忙穿过马路,向正在执勤的交警问路,当然是让他看了道文写给我的信的信封。看过信封后,他给我指了路。

就这样,我走一路问一路,每到十字路口,我都会找人问路,我也不敢见人就问。只是选小学生、老年人,或者路边开店的老板问。

我生活的城市已经进去秋季了,可行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上,天空更是蓝的咄咄逼人,阳光金箭一般直射下来,只一会儿,我就挥汗如雨。在路边的代销店买了瓶两角钱的汽水喝。我很乐观的安慰自己:到了就好了。

就这样,在八月份的烈日下一小段一小段艰难走着。汗水滑过皲裂的嘴角,是撕裂的痛楚。我舔舔嘴唇,却不敢买一瓶两角钱的汽水,因为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而在这样艰苦里,我一次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不该来的。因为我知道道文一定在我的目的地等我。

一路打问的来到等车的地方,已是嗓子冒烟,我狼狈的问路边的小吃店老板娘讨了碗面汤喝。

好不容易,有人对我指着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说,“就在那儿。”

眼前一切,又使我不明白了,因为,我并没见到公共汽车,我眼前出现的是一辆三轮车,几个男人站在三轮车边上聊天。

顿时,我的脊背后面冒出一股冷汗,我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遇到了骗子?

一个四十多岁、又黑又瘦的男人,停下了和别人的聊天,看着我,随后问我是不是去八波?我看到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瘦的我都担心肩膀会轴不住头。他脸上胳膊上的青筋都暴露着。

奇怪的是,他的问话我竟然听懂了,我放下心来,能说出道文家的村子,证明是真的。

我回答他说是的,他却听不懂,我只好拿出信,指着信封让他看,他竟然识字,看了信封后,对我说,让我等着,等人齐了就走。

我这才有时间看载我的车,是三轮车改造的,就是三轮车厢两侧各担着一块木板。

等了大约半小时,人来齐了,他招呼大家坐好,就出发了。

车厢里坐着八个人,面对面坐着,两两相对。由于快到中午了,他们都急着回家,就催着司机能不能再稍微开快一些?

他们还会是不是的看向我,那原本就狭窄的空间里,使我更加不适应。

终于有个五十几岁的大婶,看着我问:“你是哪个村的”?我告诉了她。她又问是哪家?驾驶员告诉她,我是去村里找谁。她说,我说怎么不认识,是哪家的伢子?

我知道,乡下都是这样,十里八村,一说大人名字,大家都认识的。

他们又在说,是他家大伢子吧?去年退伍回来的那个伢子。并把询问的目光转向我。我点点头,他们又好奇的问我,我所在城市在哪里,远不远……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驶着,不时有人下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了下来,我和询问我的那个大婶也下了车。

下了车,我懵了,路的两侧是一些供销社、小吃店之类的门店。我看到,这是公社。

我问驾驶员怎么不走了?他告诉我,他只到这儿。从他的回答中,我才知道,他每天早上从家里往公社再到街上;然后一整天都是公社到街上往返,等到天快黑收工时,才会把街上的人拉倒大队。

我焦急地问:“我对这儿也不熟悉,要怎么办”?我不知道,他如果走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走?农村不像城市,一个村子和一个村子相隔的挺远的,再说,又是在正午阳光下。

“那只有包车”。他回答。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焦急的问“包车多少钱”?

同时,心里忐忑得很,因为我来时就装了两百块钱,买票已经花去了九十七块钱,吃饭、住宿、长途汽车票都是马策掏的钱,我就是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汽水。

身上还有不到一百块钱。如果他说包车要一两百,我身上不够。

“那得八块钱。”他的回答使我长长出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回答:“那我就包车”。听我说要包车,他喊了一句什么?就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从路边一个门内走出来,推起门口的一辆二八自行车朝我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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