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我是去一个遥远未知的地方,我也没想过我能不能找到他?他在,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简单的就像我一下车,就能看到他,那样的自信和安心。
到终点站下了车,来到候车厅,没看到开往道文家乡镇的公共汽车,又从头到尾细细的寻找,还是没看到。不明白,怎么会没有去道文家乡镇的车?
来到售票口,活出道文家乡镇的名字,售票员疑惑不解看着我。我忙从包里掏出道文寄给我的厚厚一沓来信,从中抽出一封信,指着下面的地址递给她。
她看过信封后,对我说话,我也听不懂。她看了我一眼,拿过一张纸,在纸上写着什么,写完递给我。
我看到纸上写着:“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我连连向她道谢。
走出售票厅,感觉很是不舒服,看到不远处公厕的字样,于是向公厕走去。累了几天,生理期又提前了。
南方的上午,已经很热了,炽热的阳光,加上身体的不适,使我更加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
想着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看到道文,我拖着不适的身体,强打精神来到站内的门市部前,买了一袋面包,出了汽车站。
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周围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就在我急得快掉下眼泪的时候,我一眼看到离我不到十米的路中间,站着一名交警。蓦地觉得见到亲人般的绝处逢生。
我急忙穿过马路,向正在执勤的交警问路,当然是让他看了道文写给我的信的信封。看过信封后,他给我指了路。
就这样,我走一路问一路,每到十字路口,我都会找人问路,我也不敢见人就问。只是选小学生、老年人,或者路边开店的老板问。
我生活的城市已经进去秋季了,可行走在这陌生的街道上,天空更是蓝的咄咄逼人,阳光金箭一般直射下来,只一会儿,我就挥汗如雨。在路边的代销店买了瓶两角钱的汽水喝。我很乐观的安慰自己:到了就好了。
就这样,在八月份的烈日下一小段一小段艰难走着。汗水滑过皲裂的嘴角,是撕裂的痛楚。我舔舔嘴唇,却不敢买一瓶两角钱的汽水,因为我不知道还要走多久?而在这样艰苦里,我一次也没有觉得自己是不该来的。因为我知道道文一定在我的目的地等我。
一路打问的来到等车的地方,已是嗓子冒烟,我狼狈的问路边的小吃店老板娘讨了碗面汤喝。
好不容易,有人对我指着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说,“就在那儿。”
眼前一切,又使我不明白了,因为,我并没见到公共汽车,我眼前出现的是一辆三轮车,几个男人站在三轮车边上聊天。
顿时,我的脊背后面冒出一股冷汗,我的第一反应是,会不会遇到了骗子?
一个四十多岁、又黑又瘦的男人,停下了和别人的聊天,看着我,随后问我是不是去八波?我看到他眼睛睁的大大的,瘦的我都担心肩膀会轴不住头。他脸上胳膊上的青筋都暴露着。
奇怪的是,他的问话我竟然听懂了,我放下心来,能说出道文家的村子,证明是真的。
我回答他说是的,他却听不懂,我只好拿出信,指着信封让他看,他竟然识字,看了信封后,对我说,让我等着,等人齐了就走。
我这才有时间看载我的车,是三轮车改造的,就是三轮车厢两侧各担着一块木板。
等了大约半小时,人来齐了,他招呼大家坐好,就出发了。
车厢里坐着八个人,面对面坐着,两两相对。由于快到中午了,他们都急着回家,就催着司机能不能再稍微开快一些?
他们还会是不是的看向我,那原本就狭窄的空间里,使我更加不适应。
终于有个五十几岁的大婶,看着我问:“你是哪个村的”?我告诉了她。她又问是哪家?驾驶员告诉她,我是去村里找谁。她说,我说怎么不认识,是哪家的伢子?
我知道,乡下都是这样,十里八村,一说大人名字,大家都认识的。
他们又在说,是他家大伢子吧?去年退伍回来的那个伢子。并把询问的目光转向我。我点点头,他们又好奇的问我,我所在城市在哪里,远不远……
车子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行驶着,不时有人下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了下来,我和询问我的那个大婶也下了车。
下了车,我懵了,路的两侧是一些供销社、小吃店之类的门店。我看到,这是公社。
我问驾驶员怎么不走了?他告诉我,他只到这儿。从他的回答中,我才知道,他每天早上从家里往公社再到街上;然后一整天都是公社到街上往返,等到天快黑收工时,才会把街上的人拉倒大队。
我焦急地问:“我对这儿也不熟悉,要怎么办”?我不知道,他如果走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怎么走?农村不像城市,一个村子和一个村子相隔的挺远的,再说,又是在正午阳光下。
“那只有包车”。他回答。我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焦急的问“包车多少钱”?
同时,心里忐忑得很,因为我来时就装了两百块钱,买票已经花去了九十七块钱,吃饭、住宿、长途汽车票都是马策掏的钱,我就是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汽水。
身上还有不到一百块钱。如果他说包车要一两百,我身上不够。
“那得八块钱。”他的回答使我长长出了口气。迫不及待的回答:“那我就包车”。听我说要包车,他喊了一句什么?就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从路边一个门内走出来,推起门口的一辆二八自行车朝我们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