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手机上刚刚收到某宝一条推送信息--“时髦女生过年必备战衣”,仿佛大家不是回家过年,是要回家参加什么大型战役,进行惨烈战斗一样。不过话说回来,对那些过年要回家面对花式催婚的男男女女来说,过年可不就像是打仗。现在回家之前给自己做好全方位的心理建设,以便抵挡来自七姑八姨,八竿子打不着的各种远房亲戚和热心邻居对自己个人感情状况的好奇,窥探,劝说和评论。
去年过年之前,我芳龄26的表妹发微信给我说:“我一个有房有车高收入的女青年,每次过年回家感觉就是在渡劫啊”,那我只能安慰她:“没事,多渡几次就能飞升成仙了”,表妹简洁明了回了我一个“呸”。想来她是觉得我这已经结婚有娃的中年妇女不值得多与废话了,说再多也打消不了内心对即将批量到来的催婚的恐惧吧。
说到过年这回事,小时候可是无比盼望的。不光能放假疯玩,还有好吃的。到了初一早上,从头到脚换新。那时候棉袄还是家里自己做,新浆过的棉袄立领硬硬的,直挺挺的戳着下巴脸颊,一转头就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抬头挺胸了。外套的罩衣口袋,妈妈都会给我做成苹果型,拜年磕头收的红包都装在里头,不时用手隔着布料摸摸红包硬硬的封皮,心里有异样的满足和幸福感,这种细微的感觉是一年中只有初一这一天才能产生的,也是我儿时对“过年”这个词背后丰富含义的简单解读。
八十年代,几乎每个大家庭都会一边吃年夜饭,一边看春晚。谁要是没看春晚,简直就没有了第二天出去拜年时的谈资。除了唱歌跳舞的歌星影星们,最热门的就是小品和相声这种语言类的节目了。马季操着一口唐山话卖“宇宙牌”香烟,陈佩斯朱时茂的“吃面条”“警察与小偷”让人在笑声中体验小人物的心酸。牛群冯巩,姜昆唐杰忠的相声现在来看在幽默的同时也充满了对社会现象的讽刺意味。
赵丽蓉奶奶的一曲“探戈”让全国的小学生们在开学后都会学她表演“探戈就是趟着走”,还有一个顺口溜“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潘长江的“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小学我们班男生几乎都会唱,他们还会学黄宏宋丹丹在“超生游击队”队里面的腔调,给我们女生起外号“少林寺,海南岛”。
后来宋丹丹的搭档变成了赵本山大爷,两人创造了经典的“白云黑土”形象,还有那句同样经典的“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噢耶”。再后来赵本山就搭档高秀敏和范伟连续卖拐,买自行车了。之后,赵家班的弟子们又登上了春晚舞台,“眼一睁一闭,就是一天”“钱没花完,人没咧” 和“苏格兰打卤面”都创造了新的年度流行语。
从几年前开始,我就不太看春晚了。马季先生,赵丽蓉奶奶,高秀敏都已经故去,潘长江变成老艺术家之后还参加了几期《欢乐喜剧人》,可是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笑果”。陈佩斯醉心于演话剧,朱时茂转行当导演,导的片子竟然叫《戒烟不戒酒》,看得我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范伟演完电视剧又去演电影,还得了金马影帝,看他采访中说“特别高兴大家不再把他看做一个小品演员了”。就连赵本山赵大爷也绝迹春晚舞台,现在就剩下冯巩年年顽强的跟大家打招呼“想死你们了”。每年都是这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一个段子,今年打开看和去年都能无缝链接了,大概连他自己说着都有点尴尬吧。可是如果真得少了这硕果仅存的一句,我的春晚真得就只剩一片荒凉了。
社交网络的普及使得人人都能当段子手,一个新的段子和笑点被制造出来,快速传播,然后又快速被另一波所覆盖淹没。不像我们以前,大家不会在看春晚时,低头各自刷手机,也不会笑点高到几乎没有。那时,我们看到一个段子就发自真心的笑,并暗暗记在心里,打算开学了讲给伙伴们听。
今年元旦,有十几家卫视都在争先恐后的跨年演出,各出奇招的请大明星,搞大制作,大场面。我在家看电视的时候心都不安定,隔几分钟就要换个台,看看哪家有哪个明星又出来露脸了,结果一晚上下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啥。
资讯传播的加快并不能使我感到比二十年前更快乐一些,它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在带给人们选择权的同时也带走了我们的欢乐。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大家都不看手机,团团圆圆围坐在桌前,好好看一次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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