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家的女人们(五)

今儿个我们这儿没下雨,一天高温,脑袋顶上太阳火爆爆。下午打开度娘随眼一看热搜榜,三条关于大雨的。以前在船上的时候,逢到大雨连绵的日子,水流湍急,船上总是再三强调要注意安全。我在的是条耙吸疏浚船,水流大时施工强度会大些,避让之类的操船行为都比平时要多打提前量,我们船上称这段时期为“洪水期”。

江心夕照

自古有云,水火无情。想想也是奇怪,地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被水覆盖,人体的水分含量也近于百分之七十,人活着离不开水,缺少百分之十就不正常了,然而水这东西稍微多点儿,也是随时可以要人命的。从远古神话里的大洪水传说,到常常见到的小河沟吞噬生命,水离我们很近,我们无比需要它,也得时时刻刻警惕它。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2020年已经过了三分之二了,大半年来基本没怎么消停过,而且不只是我们中国,国外更是闹腾,先是新冠病毒肆虐全球,至今没有完全平息;太平洋那头三天两头整点儿动静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大半年来变脸比翻书还快,招呼这个挤兑那个,总是跟我们作对,国家博弈,麻烦复杂。唉,算啦,咱们升斗小民看看发发感慨就行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多余的就管不着啦,各家自扫门前雪吧。

好啦好啦,继续扯我这没啥人爱看的过去的老故事吧。上次说道我大姨煮了一大锅咸得齁死人的菜粥,没法下口又舍不得倒,兑着重新煮了半锅粥还是咸,又兑一遍,分了好几顿才吃完。那时候的粮食太金贵,家家都省着吃。说完了喝粥,接着就想起了外婆和妈妈都讲起过的另一件事情,所以今天就接着来说说有关吃肉的事儿吧。

话说有一段时间,我外公在供销社做了几个月采购,那时候家里条件改善了一些。当时家里大姨、二姨、我妈和舅舅都长大了些,因为家里条件不是太好,姐弟四个常常为了一点儿吃的吵嘴,打打闹闹的场面时时可见。有一天外公的几个同事到家里来做客,家里就去称了一斤猪肉,煮了米饭,还炒了几个蔬菜招待客人。那时外公家有个院子,后面是三间瓦房,中间一个堂屋,两边是睡觉的房间。院子前靠着柴门是厨房,平时都在那里烧火做饭。

那天烧好了肉,我外公在后面堂屋招呼客人吃饭,外婆带着四个孩子就在厨房吃。本来就没多少肉,夹了几片给每个孩子分点。因为肉不多,切得都很薄,有的片儿大点厚点,有的片儿小点薄点。孩子多,每个人其实分不了几块,外婆就夹着给孩子们分。给三个女儿都分了两片小薄片儿的肉,就一点点,给唯一的儿子我舅舅就分了一块大的厚的肉。这下我舅舅不干了,当时就哭上了:“你给她们三个丫头都分两块,就给我一块肉啊!我也要吃两块啊”。外婆赶紧说:“你那块儿比她们的大多了,还厚,一块比她们的两块还多呢!不许哭了”。哪知道舅舅依旧不依,吵着要吃两块儿,外婆怕被后屋的客人听见,赶紧让舅舅小声点,别被人家听了笑话。谁知道我舅舅听了不仅没消停,反而声音越嚎越大,扯着嗓子哭着说:“我不怕别人笑话呀!我就是要吃肉啊!!”就这么一闹之下,在后面堂屋吃饭的客人都听到了,一时间笑开了花,都跟我外公说把孩子叫过来一起吃吧,弄得我外公臊得都不行了……

那时代走读生的“蒸饭”

现在大部分老百姓吃肉什么的已经基本不叫个事儿了,但在那个年代里一顿肉可是孩子们日思夜想的美食。写这些真的不是为了劝导大家珍惜粮食(当然珍惜粮食是应该有的好习惯),我是没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育谁的,我写这个系列的故事就只是说说当年的事儿,我随口说说,大伙儿随便看看听听就好了。我不会教育人,只是分享分享这些老掉牙的故事罢了。

之后那些年,家里又有了我小姨,这是这个家庭第五个孩子。日子虽然好些了,但是五个孩子拖着,还是过得不富裕。孩子们一个个要开始上学了,虽然国家经济渐渐发展起来了,农村人家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困苦,但是家庭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大姨上学到初中就不上了,二姨学习成绩好,上到高中毕业了,我妈没上多久也就不上了。家里没法同时供几个孩子,当时大姨上到初中就不上了,二姨学习好,上完初中考上了高中去接着上学。我妈因为家里条件差,没上几年就自己不上跟着师傅学艺去了。当时家里就剩我二姨和舅舅在上学,我大姨就帮着外婆做家务做农活,眼看着二姨早晨要去上学时往口袋里揣了两个煮山芋当早饭(去上学路远要起早走着去,当时自行车也没几家人有),大姨跟我妈看了心里可是不得劲儿了,感觉俩人上不了学都是因为二姨要上高中似的,就跟着二姨后面不停地说着风凉话,什么不干活天天就吃饭之类的啊,听得二姨越来越气,最后气得把口袋里的两个煮山芋掏出来狠狠往地上一摔,气鼓鼓地饿着肚子去上学了……

我家围墙边淡紫色的小花

说起互相之间争争吵吵,这一家子年纪小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这才是真实的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说像电视剧里那样一直亲亲爱爱互相关心什么的,看着真的很美好,但总感觉缺少些现实感。而我们真实看到的,常常是那些看着平时有事儿没事儿的吵得不可开交,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这个争那个的兄弟姐妹们。不过也就是这些看着很不和谐的家人们,到了关键的时刻,都不需要动员就自然可以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劲儿往一处使。这就是真正的家人,就像我们的国家一样,自己家关起门来各自吵各自的,可以你看我不顺眼我看你不对付,可一旦遇上外部敌人的威胁,无需动员,中华民族都可以团结在一起。这就是家族和民族,这是流淌在血液中不会冲淡的共同纽带,永不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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