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妈,你买的膏药是不是从电视购物买的?这一盒子多少钱?跟你说过多少次,没听过牌子的东西不要买……”
“妈,我听大舅说,二舅妈去世了,怎么你也不告诉我一声?其他兄弟姐妹都拿钱了,我离得远,可是总该让我知道一下啊!”
“妈,我听对面楼上彤彤姥姥说,你和你女婿不太合,怎么这事我都不知道!”
妈妈在我家帮我看孩子时,多数时候总是沉默,她不习惯这里的一切,时常想家,想我的姥姥,并且看不惯我老公。
她经常打电话给远方老家的亲戚、朋友,喜欢与住在附近,平时接送孩子认识的不知道名字的邻居聊天,我能从阳台上看到她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表情,可回到家和我们几乎没话可说。
妈妈这个状态让我想起来小时候,那时我上小学,开始学骑自行车。
因为没人指导又行为莽撞,刚跳上车,握车把的手怎么也不听使唤,毫无防备的疯狂摇晃,反复几次就摔得遍体鳞伤。回家后我委屈地告诉我妈,我不会骑车,又摔得很惨。
本以为能获得一点儿安慰和鼓励。
没想到,我妈劈头盖脸地对我一顿大骂,说我把她保护的那么好,买了那么多年还依旧崭新的车子摔出许多划痕,让我以后再也别碰她的车子,还骂我是个笨孩子,连骑车这么简单的事都不会。
当时我就心寒了,虽然那个年纪我还不会用这个词,难道自己亲闺女还不如一辆自行车娇贵?
我把这事告诉我爸,他的28型号男士横梁车子实在没法骑,于是我在老爸的鼓励下,趁妈妈不在家又不骑车出去的时候偷着骑,回来老妈检查到车子有划痕,无论怎么数落我、质问我、言行逼供,我就是不承认,打死都不承认。
她开始因为车子上多了的划痕变得十分多疑,怀疑是爸爸帮她搬车子时弄得,怀疑被同事借走车时弄花了,总之她永远找不到真凶,因为我说了谎话。
而我也在幸灾乐祸又没被发现的过程中,学会了所谓的自我保护,以后我对妈妈说的真话越来越少。并且在我骗她的每一次,从没感到内疚,因为是她先伤了我的心。
之后我在上学时特别喜欢吉他,就自己攒钱买了。我没钱吃饭了,跟朋友借钱。到处找工作碰壁,没有方向感。
这些事,都不跟爸妈说。因为我以前说过后,如果是我的错误就要挨骂,如果是我的想法就会被否认。
我在童年、少年到青年的一系列成长阶段里,失去了很多个可以和爸妈真心沟通的机会,我的人生道路上一次又一次本该需要他们指引方向的时候,我都选择了沉默、回避和错过。
现在妈妈年纪大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和暴躁越来越少,我们的相处就像换了身份,她在每一次面对我的质问、逼问下,都显得那样无助和委屈。
而她回应我的方式就像我小时候骗她一样,要么沉默,要么欺骗。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为我着想,不想让我担心,不想让我出钱,虽然她已年过半百,但骗人的手段一下就能被看透。
我和妈妈这么多年的疏远和隔阂,笼罩在你来我往的、为数不多的沟通中,小的时候不理解这是为什么,长大后搞明白了原因,却根本没尝试着去解决。
2.
毛晓燕认为自己结婚之后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只要买了稍微有些价值的东西,就要被老公盘问。从瘦脸仪到电动牙刷,从蜜蜡手串到闺蜜朋友圈卖的胶原蛋白。
每次她在家里享受这些爱不释手的“战利品” 时,老公总会扫兴的问 “这个多少钱?”
得知价钱后,心情好时会瞪大眼睛不相信地发发牢骚。心情不好时,就会发生一场恶战。
毛晓燕在多次被“批评”后,总结出了许多经验教训。
以后无论买多么贵重的东西,总是斗智斗勇地偷着拿出来使用,坚决不让老公发现。如果实在瞒不住,发现了被问价钱,就在原价基础上打五折。
这个方法百试不爽,夫妻感情瞬间和谐许多,只是这份平静不知能维持到何时。
原来最大的错误是自己对老公太坦白,什么事情都说,反而成了夫妻二人的负担。
以前毛晓燕有些模棱两可,决定不了的事情都要和老公商量,要不要过节时给领导送礼?新鲜大樱桃成熟时,要不要给娘家爸妈和亲戚寄一些?
得到的回答总是果断地否认。
给领导送礼也是白送,职位也升不上去;寄樱桃用顺丰快递,运费比樱桃还贵,等回头我有空找个便宜的快递再寄。
然后就是错过了送礼的节日,错过了樱桃成熟的季节。
直到有天夫妻两人同时收到远在南方,毛晓燕舅舅的感谢微信,老公才知道她已经给舅舅寄了樱桃。
“樱桃是找我同事帮忙买的,所以就忘了跟你说!”
毛晓燕说话时简直不敢看老公的眼睛,字里行间透漏着慌张和不安。
我又没问你什么?那是你家人,你想寄就寄!”
人设崩塌之后的毛晓燕只是难过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是暗暗庆幸,还好其他事情没被发现。
很多时候,她在心里内疚的同时又感到一阵阵委屈。
我给自己买好东西,给娘家送东西这些事情,可以向全世界显摆我有品位我孝顺,却不能大胆对自己老公说。因为一说,事情准泡汤。
中秋节一家人回老家,房子不但重新装修过,客厅还换上了42村液晶大电视,毛晓燕拍着大腿直夸二老终于想开了,舍得花钱整修家里的硬件设施。
没想到婆婆却说“要不是你们给钱,我们也觉得没必要换!”
老公那时正在邻居家门口,和别人开心的聊天,毛晓燕怔怔地靠在客厅的雪白墙壁上,心里像下过雪后空旷的高速公路,凄凉又寒意四起。
原来自己沾沾自喜的自作聪明,不但频频露馅,反而被老公更加变本加厉地还了回来。
本想是为了缓解夫妻矛盾而做出的隐瞒举动,为什么以牙还牙的剧情就这么相似地狗血呢?
3.
小岳生完宝宝之后,自己父母和公婆离得都远,没人来照顾。她顺理成章地成了一名全职主妇。老公能赚,对她也好,她可以安心在家带娃,修身养性,何乐而不为。
公婆会在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拜访小岳一家,时不时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可公婆发现,小岳这个全职家庭主妇居然过得很潇洒。
她办了健身俱乐部的会员卡,隔三差五地和好友结伴去练瑜伽;她居然一星期有4-5天都不早起做早饭,反而自己儿子有时起早了,还给全家做早饭;她明明在家闲着,却花钱把儿子送到小学的小饭桌吃午饭和睡午觉,自己有时间去逛街和玩耍;她在儿子暑假时学驾照,天天去练车,把儿子送到了暑期托管中心。
原本有些思想保守的老人,看不惯小岳这样,即不付出,又很享受的生活。
在他们眼里,不上班的女人就更应该一门心思都扑在家庭、儿子和老公身上,而不是整天只知道自己享受,图清闲,会花钱,这样的家庭主妇还不如一个保姆。
当小岳从自己老公口里得知,公婆对自己的看法时,一下变得很诧异。
表面上整天把公婆哄得开开心心,嘻嘻哈哈,给他们买吃买穿的,和他们无话不谈,弄得比亲女儿都亲,实际上公婆居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意见。
打那之后,公婆在他们家住的时候,小岳想去练瑜伽,就说去给孩子开家长会;想去和朋友洗温泉,就说去处理违章;想去和朋友看电影,就说去看病。总之她要干一切公婆认为,是贪图享乐、不尽家庭主妇义务的事情时,她都努力找理由欺骗。
公婆不在他们家的时候,有次奶奶给孙子打电话,问“晚上你妈妈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孙子说:“我们叫了外卖,糖醋排骨、脆皮炸鸡、四喜丸子,现在还没送到!”
当时婆婆就不高兴,故意在电话里抬高声音说:“你妈妈怎么不做饭,外卖的饭不卫生,怎么能让你天天吃这些!”
元旦三天小长假,公婆早早约好了让几个儿子都回老家,小岳老公是老三,大哥、二哥都带着老婆孩子提前两天就回去了,就剩老三一家迟迟不见踪影。
当问到原因是,元旦假期中间有一天,孩子要上特长班,跆拳道考级,不允许请假,否则考级停止。
听了这个理由,大家都感到很遗憾,可孩子的学习最重要,绝对不能耽误。
以前每次考试,小岳都会在家庭群里发很多孩子考试时的视频和照片,这次不仅一点儿动静没有,就连小孙子也没有在考试结束后,打电话给爷爷奶奶汇报情况。
大家猜测,难不成这次孩子没考好?是绿带还是蓝带?
小长假过到最后一天,没回来聚会的小岳一家,不打电话、微信群里不说话,就连朋友圈也没有更新。
大哥忍不住打电话问原因,说是考试当天忘了拿手机没拍视频,考试顺利通过。
大家长叹一口气,没什么大不了的。
晚上,家人群里,小岳的头像接连不断发来了他们一家三口,还有几个朋友去近郊旅行的照片。从照片上看是冬天,并且就是元旦小长假的状态。
原来是孩子玩小岳的手机,把他们这几天出去玩的照片都发在群里。
爷爷问了几遍,“孙子,你们元旦去哪里了,你不是参加跆拳道考试了么?”小孙子可能知道错了,什么也不说,遮遮掩掩地说是以前去的,爷爷又问什么时候去的,他就不见人影。
婆婆骂这个小儿子真没用,那么能赚钱,却一心听媳妇的。肯定是媳妇想出去玩,不想回家,还编个孙子考试的理由骗我们,她自己骗就骗,还让我儿子、孙子都来骗我,都是她把一家人都教成骗子了。
公公还是不相信,他们过元旦不来家里,就是因为要出去玩,还是不明白,小孙子到底考没考跆拳道考级?
他们不知道,是他们的苛刻让儿媳妇甚至儿子都不敢说真话,是他们的对儿媳妇的不满,让他们与自己儿子都拉开了距离。
4.
无论你是哪一种隐瞒、说谎或者沉默,从本质上说,就是对别人的不真诚,对事实的不负责任,都是一种欺骗世界的手段。时间长了,当你对于这种行为习以为常,会让原本善良正直的你,因这些行为而改变。
夫妻之间不坦诚,和父母不亲近,和婆家有隔阂,孩子不对你敞开心扉,学着你的样子继续骗人。
有些事,不是不对你说,她(他)就真的没去做。她(他)在骗你的同时,你自己也在骗自己,以为这件事情就真的没发生。
我们处心积虑地说谎,制造骗局,就是为了不挨家人的骂。
到底是不堪入耳的语言暴力让我们变得不敢说真话,还是我们的行为真的到了该被训斥、被惩罚的地步?
不管怎样,这些接受者和发出者都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把最激动、最兴奋、最悲伤、最想对亲人说的话都憋在肚子里,却急于把这些真话全都说给了无关紧要的同事、同学和陌生人。
我们被家人骂的不想活,又把家人骗得很想死。
从今天起,大胆地学着与家人促膝长谈,像朋友一样的聊天、倾诉。因为他们是你的家人,是即使嘲笑你、责骂你、讽刺你却仍旧和你共处一室,血脉相连的家人。
虽然对于初学者的我们来说,这样很别扭,很难。但是,还是请快点改掉这个坏毛病,因为这样的你,无形中也在影响着你的孩子。
我猜测这个毛病,应该我爸妈也有,并且他们的爸妈也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