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伴

小时候,我有一个伙伴叫于银顺,他在他家姊妹七人当中排行老小,大家都习惯叫他小银。

在吴家圩,我们是真正光屁股长大的伙伴,从小一起玩耍,只是光屁股也有不一样,他的屁股白净而我的黝黑,这一方面是天生肤色有异,也有我们的性格差别,在我带着虾兵蟹将在大堤上策马奔腾的时候,他正在年迈老母亲的蒲扇下兴致盎然的听故事;当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河沟水塘玩耍的时候,他正在南风吹拂的葡萄架下安然的睡午觉。

但这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我经常会去找他玩,顺便吃几颗葡萄架上掉落的葡萄,有时也会征得他老母亲的同意,用竹竿打下来几颗;他也会来找我玩,我没有葡萄,只能带他抓天牛,捣马蜂窝,下河游泳,惊险而刺激。如果非要说有点差别的话,就是我去找他玩是百分百真心诚意,他来找我玩,有时是顺便,我经常看到他从他大哥家里出来,再过来找我,他大哥住在我家前面。

这不重要,当时我们两小无猜,欢乐无比,每次玩完回家,都会客气的彼此相送,那时不懂什么叫依依不舍,不然都会觉得肉麻,不好意思了。后来,我们商量决定,每次就送到三姑奶奶家的位置,然后他往北我往南,比赛看谁先跑到家。三姑奶奶是个寡居的老人,我们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很老了,我们慢慢长大,她还是那样老。有时她在茅屋门口吃饭,有时提只水桶去拎水,她是无数次见证我们情谊的见证人,我们遇到了就会大着嗓门喊声三姑奶奶,她会瘪嘴细眼笑咪咪的应一声。现在过去很多年了,我们早就离开了吴家圩,她也早在天堂的某个角落里自由飘荡了。

小银肤白清瘦,比我略高,左嘴角有一块铜板大的暗印,由此获得绰号:铜板嘴,虽然殊荣加身,他却很少夸夸其谈的张扬,反而谦虚低调,越是重大的事情反而轻声细语的说,就好像在商量一件不能见人的事一样。他这样的性格天生具备为官高位者的特质,为他后来在税务系统摸滚攀爬到局长的位置打下了基础。

我们每天一起上学,在丰收河大堤上,有时朝阳初开,露水湿重;有时晚霞灿烂,炊烟袅袅;有时榆树花开,榆钱粉白;有时北风呼号,枯枝叉天,那些来来往往的日子,就像丰收河的河水,静静流淌。

小银学习态度认真,成绩不好不坏,难得也有调皮的时候,那时我们还不懂尊重女生,怜香惜玉,不仅课桌上刻有明显的三八线,警告对方不可逾越,否则拳脚相加;更有蛮横的时候,规定前面的女生若是起身,不许把屁股对着我们,不然,直接一脚,揣在对方尚未发育圆润的屁股上,轻则女生趴在桌上惊恐万状,重则凳翻桌倒,文具书本散落一地,女生在倾倒的桌凳之间嚎啕大哭。

一般情况,小银比较促狭,他是只出出主意,执行的人几乎都是我,那时不少女生见我都瑟瑟发抖,记得有一次,庄西头的一个叫于海琴的女生,竟然不服,过来和我撕扯,被我一顿拳打脚踢,还想拽住我,结果腰上又狠狠挨了一拳,顿时鬼哭狼嚎,瘫倒在地。那天放学回家,半夜她父母找到我家,说丫头在家吐血了,内伤严重,可能会出人命,父亲只好拖着一身疲惫,连夜撑船去公社医院,折腾了一夜。

小学四年级期末考试,那天我正好感冒,数学试卷只写了几个字,头疼,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仇村监考老师看了暗自高兴,当时各学校互相监考,巴不得别的学校的学生考得不行,自己学校的学生成绩高于别人,他们可以多拿一点绩效工资,所以,那家伙直到交卷时间到了,才敲敲课桌叫醒我。

最终,我的数学成绩,如那个监考老师所愿,只考了7分。家住吴家圩北面的班主任根顺老师,只能无奈的说你留级吧。而小银生龙活虎屁事没有,高高兴兴的去上五年级了,从此,我们就分开了,各自学海苦渡,自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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