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童年,便能想起许多趣事。比如捉迷藏,去游泳,去池塘抓虾,上山摘野果,每每看到旁边附属小学上下课的时小孩子们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时。仿佛我也还是身处其中。
我的童年也是快乐的,天真的,被众人所宠。我的曾祖母,妈妈的奶奶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因为农村教育资源有限,老爸把我转学到城镇上念书,从此后也在镇上定居,很少回老家。从镇上回到曾祖母家要坐半个小时的车,到了村中心还要再走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每次去曾祖母家,我都嫌远,可是心里非常想去,纠结得很。所以我寒暑假回去老家,必定要在曾祖母家长居。曾祖母当时住的还是老房子,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好几户人家一起住,在那老房子里,有一群哥哥姐姐带着我玩捉迷藏,曾祖母会种草莓,会做柿子饼,把她平时好吃的东西都留着给我等我回来。每次去到曾祖母家,她都会问我想吃什么,我都说“我想喝粥”因为在我自己,妈妈很少煲粥喝。去到曾祖母家可是肆无忌惮的喝好几天的粥,配上红糖,好喝极了。和她相处时光很快乐也很短暂,每次离别,曾祖母都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家门口嘱咐我:”路上小心,不要东张西望到处乱跑,不能去玩水。”从我出那个家门曾祖母便在唠叨看着我走,直到我的背影到拐角处看不到为止。
在曾祖母家的后面有一大片竹林,充满生机。夏天很凉快,喝的水也是天然的山泉水,很甘甜。屋子前面是一片稻田。屋子的旁边有很多柿子树。到了秋季柿子成熟时好壮观。白天在山上放空自己,晚上和曾祖母坐在床边聊天,听她和我说她的人生故事,告诉我她的近况,问我在学校发生的故事。我的忧虑是什么。她总是很喜欢和我聊天,我觉得她是可怜的,老公被抓去当兵抗战牺牲了,她只有一个孩子,女儿在四十岁的时候因为医生误诊开错药方吃错药没有挽就过来去世了,导致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和绝望大概也没有什么人体会到吧。在外婆去世的第二年,我就出生了。大概曾祖母也是因为对自己儿女的思念格外的疼我。爸妈随便说我一句她都会站出来保护我,我还在念书的时候总是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去她那。发烧生病在床上躺着,她比我爸爸妈妈还紧张着急。
小学六年级毕业,她在我家住了一个暑假,而我却去了外面玩了一个暑假,没有留下来陪她。她在家里总是唠叨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把亲戚买的东西通通留着给我,可是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个长假,也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那年十月,曾祖母就与世长逝了,病痛折腾到她再无精力留在这个世界上了,她离开前,所有的亲戚都回来了,我进她的房间前,妈妈就提醒我,不能哭,不要刺激曾祖母的心脏。大家看着她那痛苦的样子,全都默默地留下眼泪。在床上躺着不能自理的曾祖母却还惦记着我说:“啊桢,你一定要认真读书,和你小舅一样”听到这话后,我泣不成声。一直应着她“祖婆(意为曾祖母)我一定会的。你也要身体好好的好不好。”看着她那全身水肿的身体,听着她痛苦的哀叫声,我的心就如同针扎了一般。可是她没有听到我的呼唤,伴随着一声“啊”就永远的离开我,无论我怎么呼叫祖婆,她都不应我了,我的曾祖母啊,以后我只要有时间都留下来陪你好不好,你不要再离开我,可以吗?
一个民国初期出生的老人,在耄耋之年把她的爱毫无保留的奉献给我。直到她去世,我长大。
每一个镌刻着爱与善意的灵魂,都会成为我们生命中的摆渡人
在前几年,突然有个意外的消息说曾祖母的妹妹还活着,在哪里。我们一家人都去看她了,看着她,和曾祖母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这或许是上天给我们的惊喜吧,我心里把她当做了我的曾祖母,喂她吃东西,帮她剪指甲。我知道她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想把对曾祖母的遗憾都用来对她好。让她觉得自己不在孤独。可是,相认后的第二年,她也与世长逝了,我的念想又没了。或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吧。
现在每当我逛商场看到曾祖母喜欢喝的酸奶,春季满大街的草莓,秋季的柿子饼,还有我们一起住过的房间,都会想到想起在童年时有着那么一位老人无私奉献的对我好。看着街上的老年人,她们慈祥的模样,我都想到那个疼我爱我的曾祖母啊,看着她们路过,我会停下来,注视着她们离开,直到看不见。再抬头看看天,默默的说曾祖母啊,你要好好的,我才好。希望你,在天堂一家团聚,不再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