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男靓女风华正茂生逢民国乱世,
戏耍军阀装修洋人尽显侠肝义胆。
第一节:
十一、品茶汤巧辩锡饧 虎撅腚露出花肠
令扈仁没想到的是,这个‘富九爷’,竟然是曾经在修女院领着一帮孤儿处处与扈仁作对,外号‘猴子’的人。也不知是童言无忌的古训作祟,还是升官发财的欲望使然,扈仁凭直觉认定侯富車就是他的最佳搭档,遂仔细筹划了今天的这次‘偶遇’。在他预料之中的是,‘猴子’还是那只‘猴子’;机灵、野性、多疑、霸道,这也正是扈仁看上侯富車的主要原因。这会儿就让他多表现表现,也好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扈仁遂表现出饶有兴味儿地道:“都有什么说头呀?”
“江湖,就如同这碗茶汤,表面上青红皂白一目了然,平静如水相安无事,暗底下却争恶斗狠杀机四伏。人生、也如同这碗茶汤,你若能压得住肚子里的这团火,那就任凭世态炎凉天地混沌,无论黑白道当头、还是青红帮压顶,都能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在地过日子。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反之,若囿于自我不明就里,愚忠不辨锡饧,纣令奉为圭臬。定然急火攻心自食恶果。”
扈仁刚才还把侯富車定位成放荡不羁、戏谑无度的混混层面,听完这段借物喻人的论述,虽然含沙射影意有所指,但毫不夸张的颠覆了他的认知,因此更加确定了要拉侯富車为他所用的盘算。而属虎的人,生性霸道、孤傲,再加上那点法国血统赋予他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明知对方有可敬之处,却绝对不会溢于言表,让对方占据上风。仍以居高临下的口吻,轻描淡写地道:“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对扈仁的做派,侯富車早已见怪不怪了,可对方看似有意淡化目的的发问,不免引起侯富車的揣测:难道他想打探我的背景?哼,耍心眼儿也不看个对象。遂自信夹杂着讥讽地:“无师自通。我可不像你,有洋爹为你撒银子,愣是在洋人堆里为你拿下这正探长的官衔儿。真是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呀!”
对侯富車的冷嘲热讽,扈仁只是淡淡地一笑:“我可不是你所诽谤的那样。我爸爸七年前就死了!他死之后,我就去了日本,在警察学校学习了三年,回来后就在警察局干了四年内勤,才混到如今这个位子。”
面对扈仁的一再忍让,侯富車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刻薄,又勾起对方回忆不愉快的往事。自责之余仿佛还动了恻隐之心似地说:“哦?你爸爸都走七年啦!怎么走的?”
“一场意外!”扈仁极力掩饰内心的愤懑,貌似无所谓的叹口气搪塞道:“嗨!不提他了,你这些年到那儿深造去了?”
扈仁的再次发问,愈发加深了侯富車的揣摩;是不是想了解我这些年跟着谁混的?难道他今天这么能忍,目的是想挖出我背后的老板?哼!洋人就是洋人,想破案想立功也不知道讲究点技巧,就像一头老山羊,拱着犄角直线往前冲。当别人都是傻子呀?行!你既然直来直去,我也就有来有往了。遂直截了当地问道:“行了,你也别兜圈子了,用你们法国人的话说‘trop fatigue(太累)’。你就直说,今天找我干什么?”
扈仁用食指跟拇指捏起一个小麻花,含着诡谲的微笑,冲侯富車比了比道:“你怕我吃了你?”又咬了一口麻花,‘嘎嘣嘎嘣’地嚼着,瓮声瓮气地说:“我说找你叙叙旧嘛,你不信。我若说没有事嘛?你肯定也不信。那我就真得琢磨琢磨,找一个让你信得过的由子。”扈仁咀嚼着麻花,装出一副苦思冥索的表情……
“哗!”地一声,侯富車甩开折扇,挡在朝外的半边脸,伸长脖子,尽量地凑近扈仁,压低嗓子神秘兮兮地道:“是不是遇上难剃的瘌痢头啦?”
扈仁不觉一愣;这猴子真是鬼灵精怪呀?一句;难剃的瘌痢头。几乎已经点出了他此举的目的。可这狡猾的猴子,对自己的过往却守口如瓶滴水不漏,这不得不令人心存戒备。因此,在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贸然挑明用意,未免有些唐突,毕竟最终的目的是要找个可靠的人,并委以重任,万不可草率行事。想到此,扈仁显现出莫衷一是地样子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侯富車从扈仁短暂的愣神中,已经读出几分玄奥,自信刚才的试探切中了要害,遂一副满不在乎地神态,喝了一口茶汤,慢条斯理地说:“你们这些洋巡捕啊!说白了,就是聋子的耳朵——摆饰!很多案子在老百姓看来,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可你们巡捕房就愣是破不了案。也难怪街坊们都说你们是‘螃蟹脑袋’。你现在官居正探长一职,虽然也是黑狗子,但好歹披了一张黄色的人皮。只要以后你能多为人办事,那就什么话都好说。”
侯富車特意将‘人’字用重音,并拖长音,扈仁自然明白:他所指的这个‘人’,就只是指中国人,其他人种不含在内。他蓦然意识到;侯富車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已经循着病人的脉络逐渐摸清病源。
在侯富車的印象中,无法抹去扈仁那高人一等的狂傲做派,两人原本就无深交,有多年没见面,他竟表现得如此殷勤,着实有些反常。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侯富車很自然地揣摩其意图,目的无非有二;第一,像打探侯富車的背景,第二就是遇上了难题的瘌痢头。而这两个目的,无一不是要侯富車配合帮忙,也就是说;他是有求于我。既然如此,那我大可等着他猜拳先出指。
几个回合下来,扈仁已经领教了对方的机敏狡猾,肚子里的这点小九九,再掖着藏着也没有太大意义了,最终不是还得回到这个题目上来吗?可也不能就这样让侯富車一语中的呀,那不是又落于下风了吗?扈仁犹豫片刻后,还是绕着圈子说:“我今天请你喝茶,还真的没有什么事想求你,不过,你刚才说的这些也的确有些道理。我在法租界也没有几个华人朋友,你富九爷若能赏脸,我倒愿意天天请你喝茶。”
“哈哈……”一阵豪爽夹杂着诡谲的大笑后,侯富車一副轻蔑的眼神盯着扈仁道:“怎么样?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想拉我入伙做你的眼线是吧?”
“谁知道那块云里有雨?你在道上混,若有我这个朋友,岂不也能罩着点儿。”扈仁早已盘算好交换条件,说起来也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