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主要出场人物简介】
火瞳:一只特立独行的流浪猫。因老鼠绝迹,猫族终日碌碌无为,于是他怀揣着捉鼠梦想离开族群,踏着父亲的遗志去寻找老鼠的踪迹。
荷风:一只被山羊群扶养长大的“牧羊犬”,但自从他来到羊群的那天起,羊族酋长就认定他是一只吃羊的狼…
镇崖台上,酋长的脸就像被石板拍扁了一样,面容僵硬,一脸怒气。荷风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肃的酋长,心中不免一惊。
“俺刚才在上面遇到一头狼。酋长,你得提醒大家多加小心!”
“哼,你说什么?”酋长更加愤怒了,“上面有……长毛?俺看你才是长毛!”
因为太害怕狼,所以羊群很忌讳直呼“狼”这个名字,平时都喜欢用“长毛”来指代狼。他们心中总有种忌讳,仿佛只要一提到“狼”这个字眼,就会把狼召来似的。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要不是荷风把那只狼打跑,他说不定还会一直守在上面。”火瞳替荷风解释说。
一个长老往荷风跟前凑上一步,嗅了嗅,点着头说:“他身上是有长毛的味道。”那是荷风在把狼撞倒时沾上的。
酋长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
“哼,天知道他是把长毛打跑了,还是让长毛回去报信儿,召来更多的长毛?!”
“你怎么能这么说,荷风是在保护大家!”火瞳看到荷风被酋长污蔑,怒火中烧。
酋长并不理会火瞳,高傲地仰着头,自顾自地说:“鉴于荷风不守群规,多次违反族群规定擅自外出,暴露了族群的行踪,甚至——还有和长毛同流合污的嫌疑,长老会刚才已经决定了,把荷风开除出羊群!”
这摆明了是酋长在报复荷风,火瞳气得差点跳起来。荷风反倒很平静,他用手掌轻轻压了压火瞳的肩头。
“无所谓,俺也懒得守你们这些清规戒律。”荷风说完,扭头便走。
“为了彰显俺作为酋长的宽宏大量,俺准许你再在族群居住一晚,明天一早在羊群转场之前,你离开族群即可。”
荷风转过半张脸,很有风度地说了句“谢谢”,便背上火瞳,纵身跃下镇崖台。
酋长没有想到荷风竟这么痛快就答应离开羊群,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但想到刚才为了对付荷风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说辞,竟没有一句派上用场,又不免痛恨起荷风来。随后,酋长板起面孔,大拳在握,用玉钺杖柄重重敲打了几下地面的石板,开始给众长老布置明天一早羊群转场的事情。
荷风回到家中,见过了母亲。还没等荷风开口,火瞳便愤怒地向荷风母亲讲述了今天的经过和酋长那副令人讨厌的嘴脸,他愤愤地说:“这也太不公平了!”
“可他们认为这已经很公平了。这样也好,省得整天和他们费口舌!”荷风说。
荷风母亲微微一笑,安慰着火瞳说:“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早来晚来都是来。”
火瞳却无从解恨,气得牙根直痒痒,不停磨着牙,跺着脚,本就圆滚滚的身体看上去更加气鼓鼓了,他真恨自己没有本事过去把酋长教训一通!
荷风母亲依然是那么安详,她宽慰火瞳说:“孩子,已经过去了,随它去吧。越长大就越要学会忘记,有时候忘记一件事儿比记住一件事儿更难。”
月,静静悬在天空,大大的,圆圆的。
荷风独自站在高崖,迎着山风,昂首挺胸,遥望着远方暗淡的山峦。
山中隐隐传来几声幽幽的狼嚎声,那是月圆之夜狼群召唤同伴的信号。听到狼嚎声,荷风感到喉咙里好像有个狗尾草在挠自己的痒痒,胸中升腾起一种长嚎的欲望,喉结也开始躁动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在胸中,酝酿了半天,然后运足丹田之力将那口气顶到喉咙,全力吐了出来!
“啊……咩咩……”不想自己嘴巴里却还是发出了几声羊叫。
荷风自嘲地笑了笑,继续看起属于自己的风景。
火瞳寻着荷风的月影,来到荷风站立的石崖旁。他总觉得荷风被赶出羊群是因为自己的原故,一股深深的愧疚感让他十分不安。
“你有没觉得今晚的月色特别好看?俺都能闻到高原草场的清香了。”
看到荷风根本没把羊群的事儿放在心上,火瞳的心稍稍放宽了些:“你明天打算带着你母亲去那里吗?”
“是的,那里水草肥美,俺娘可以安度晚年了。”
“明天羊群转场也是去高原草场吗?”
“不,他们不会去那里。”
“为什么?”
“那里虽然食物充足,但猛兽也多,尤其是有狼群常年在草场捕猎,没有人类的围栏和牧羊犬的保护,这群羊是很难生存的。悬崖峭壁虽然食物不多,但毕竟没有狼群的骚扰,只要躲过金雕就万事大吉了。”
火瞳点了点头。
此时,山间深处飘来阵阵悠扬的歌声,动人的旋律沿着起伏的山峦不断回荡,直到缓缓消失在静静的夜空。
“……
火红大漠蓝蓝天,
金黄绿洲青青泉;
九曲翠溪弯弯绕,
瑶池玉液久久环。
踏游四海寻仙境,
遍访五洲觅神龛;
黄白之术世人求,
万贯王侯过云烟。
人人皆道神仙好,
不知神仙住心间;
心有所向天地阔,
意有所往诸事宽。
所向所向,
所往所往;
不怀忧来不容愁,
亦不羡神不慕仙;
但求善意满心田,
一叶扁舟在天边。
……”
荷风和火瞳静静站立在崖头,陶醉在舒缓的歌声中。
“这歌声是……?”火瞳听得出,这好像是荷风母亲的声音。
“是的。无论遇到什么,俺娘总是那么热爱歌唱,热爱生活。”
火瞳扭头望了望荷风。
“俺娘在年轻时尝过了世间最心酸的苦涩,也遭遇过世间最悲惨的凄凉,但自从俺记事儿起,就从没见过俺娘愁过什么,她总是会用优美的歌声表达她对生活的热爱。‘我们要像鸟儿一样,只要一息尚存,就要高声歌唱!’,这是俺娘经常对俺讲的一句话。”
火瞳能明白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却总感觉这句话背后还隐藏着他悟不透的含义。
“俺娘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唱歌,虽然她的歌声婉转动听,但这个爱好在羊群里并不受待见,因为这会暴露羊群的位置,把金雕和猛兽吸引过来。所以几乎所有的羊都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和她待在一起——除了一只羊,一只年轻的羊,还是一只年轻的公羊。公羊说,俺娘的歌声让他内心感觉到无比的平静。”
“这就叫缘分吧。”
“但事与愿违,公羊的父母反对这门婚事,甚至买通了酋长召集长老会来反对这门婚事,还扬言两个人要是继续呆在一起的话,就把他们两个都赶出族群。于是不顾众人的反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俺娘和那只公羊就一起私奔了。”
“什么是私奔?”火瞳问。
“就是私底下觉得这种生活没什么奔头儿,两个人在没经过酋长许可的情况下逃离了羊群。”
“没经过酋长许可?按照羊群的那些破规矩,可就是非法私奔了!哦对,我离开猫族可是经过族长允许的,我是合法私奔。”
“确实,他们俩的擅自离开让酋长震怒,因为那是对酋长权威的挑战和蔑视!”
“这样的族群离开也好,没什么可留恋的。”虽然来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但火瞳对羊群没有一点好感。
“离开羊群后,他们俩一起冲出了野狼谷,横跨了大草原,穿越了大沙漠,翻过了大雪山。一路上,他们领略到了羊群世世代代不曾见到过的风景,也遭遇到了羊群世世代代不曾经历过的险恶。最后在一座雪山的山顶,他们看到了一个大湖,湖中生有一种奇异的花朵,当地人唤作‘雪荷花’。这种花从湖底黢黑的淤泥中长出,穿过冰冷的湖水,在碧蓝的湖面上开出艳丽的花朵,随风舞动,好看至极!”
听着荷风的介绍,火瞳眼前浮现出一幅广阔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