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下后，药也用上了，医生又来做了心电图，交代明天早上还要抽血检查，还有心肝脾肾的彩超检查。

孙银花鼻子里插着氧气，床头上咕噜咕噜地，她嗫嚅一句，我说麻烦吧。

赵红英叫弟弟回去，自己在这待两天再说，有事会打电话给他。接着出门在外面给家里两个人打电话说了一下，可能这两天就在这。想起先前弟弟的话，问儿子在哪里，他说在家。

不知道是药物有效还是吸氧有效，孙银花晚上睡得挺好。赵红英睡不好，同病房的两个老人的家人九点多散步过来了坐了会才走了，各自请了人在旁边搭了个小床守着。

两个老人睡觉时间很短，一会睡一会醒，醒了就说话。跟赵红英说，看着你也不怎么年轻了，这一天两天的还行，过几天就撑不住了，顶好晚上找人陪着。

赵红英说，自己也撑几天看看。

那边说，住这的一般都住个十天半个月不止。

一晚上就和着两老太太的节奏一会睡一会儿醒，她们俩翻身咳嗽起身喝水，小床的人起来咯吱咯吱的。孙银花也就起来一次。早上三个老太太都精神百倍，好像她们才是陪床的，倒是赵红英头昏脑胀的。早上抽了血，又做了个心电图，等会要做超声，饭要迟些吃，问孙银花也不饿，也不像昨天那么难过了，赵红英也就没动。等着指示，准备先做超声，听说肝胆脾什么的都一起看一遍。也好，体检一下。

妹妹赵红艳来了，在楼下打电话，问在哪里，要买什么东西。

你先上来吧，等会查房就赶人了。

赵红艳上来一看母亲躺在病床上，白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人也憔悴，嘴巴张了张，过了一会儿问，还难过吗？

好多了，孙银花说。

赵红艳看着姐姐，赵红英说还好。那能吃什么补的么，我等会问问医生，我回头买点来。刚才嫂子打电话，说她中午带孩子一起来看看。

有护士推车进来，拿着单子看看床号，孙银花，做彩超去，没吃饭吧。

没，那快点。她又看看单子，也要一点时间，老人家，行吗？

姐妹俩跟在后面。赵红艳轻轻问姐姐，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看着，也可能没事，也可能后面会凶险，感冒引起的心肌炎。

昨晚哥哥打电话已经晚了，他叫我不要打电话，让你睡觉，把我急得。刚才看见妈把我吓一跳，突然很老了一样，像上百岁的人，头发又白又乱，人又瘦，我真怕。

赵红英捏捏她胳臂，应该没事。

就是好了，也回不到以前了，看着人一下子衰了。

护士把孙银花推进超声检查室，让赵红英也跟着进去，把病人衣服整理一下，暴露出检查部位。

医生和孙银花说着闲话，平时身体好吗？好。住哪里？住赵墩。乡下啊，和谁一起住？一个人。哟，那身体还不错呢。那这次怎么来了。

一问一答很轻柔，好像和对门人说话一样。孙银花还配合着她叫吸气呼气，医生夸她，老人家真不错，没什么问题，肯定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