蚤蚤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见小胡迪、小喇叭、雪儿和夏小师他们扯住他的衣服几乎要动手打他,说都是他害了我,梦见他肚子里无缘无故住着一群蜜蜂,用锋利的针一针一针刺他的胃,还梦见泰乐把他按倒在广场上,当着大伙儿的面,喂他吃枯树叶,小叮当却站在一旁拍手叫好。
我一直以为没心没肺的蚤蚤,其实并没我想象的那样洒脱。或许,贪吃,只是他对自己孤僻的内心的打赏和慰藉。
他的内心深处,其实隐藏着不留痕迹的渴望,他从来都以无所谓的态度掩饰,他希望能掩饰一辈子。
蚤蚤睁开左眼,客厅里的电视机里,有一群非洲野孩子在草原上奔跑,他们在追赶一头野牛,睁开右眼,梅兰青山上,狂烈的风吹得松树枝咯咯摇摆,阳光斜斜而无力地照在山顶,天空仿佛窄了很多。看来是要下雨了。
“巨师傅还在吗?老爸,”蚤蚤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懒洋洋地问道。
“还在,没个十天半月,我不准他走。”
“为什么?”
“嘘!”
蚤蚤走出阳台,耳朵贴近老爸的嘴巴,“嗯?”
“巨师父可是老爸花钱雇来的,你的长臂拳还没练成,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原来如此。”
山上的白桦树树叶哗啦哗啦,松树的树枝咯吱咯吱,越来越烈。
“老爸,要下雨了。”
“嗯嗯,是场大雨。”
“趁暴风雨还没来,带我出去走走吧?”
“嗯,去,戴上你的项链和领带。”
“可以不戴吗,老爸?”
“孤儿岛可不是老爸想呆的地方,你不能害了你老爸。”
“好吧。”
蚤蚤开始不喜欢老妈送给他的礼物了,他觉得老妈送的礼物,像是一个魔咒,让他浑身不自在。那并不是一个让人潇洒愉快的礼物。
楼下散步的人并不多,散步的几乎都是带着小孩儿的。
“那谁,越是不想看见,却又偏偏遇上。”
蚤蚤刚出28栋大楼的大门,有一个可恶的身影从他眼皮子底下窜进绿化林中,随着哗啦哗啦的灌木叶子声,枝叶摇向了蚤蚤的伤心地--隐蔽的花园。
老爸故意放开蚤蚤的领带,“老爸不想白白被放逐孤儿岛,自己小心,别给我丢脸。”
“知道,老爸,不会让您失望的。”
蚤蚤绕过广场,顺着林间小道,跑进了昨天那块伤心地。
伤心地里还是那一幕,自己喜欢的人和那个讨厌的流氓在打情骂俏。蚤蚤的怒火,差点把头发都点燃了。
“流氓,你蚤蚤大爷今天给你点颜色瞧瞧。”
“泼皮,你金大哥呢,怎么不叫上,一起给你泰哥来个二人合唱?”
“流氓,对付你,你蚤爷爷一人够了。吃我一拳!”
蚤蚤箭步上前,没等泰乐反应过来,一记左勾拳打在泰乐脖子上。
泰乐扭了扭脖子,推开小叮当,两臂并着腿部腰部脖子的关节咯吱咯吱直响,接着回了蚤蚤一记右勾拳。
蚤蚤一闪卖出个破绽,泰乐的右臂轻松送到自己嘴边。蚤蚤想起巨师傅的武功心法,接着一口咬住泰乐的手臂。蚤蚤狠狠地咬住,丝毫不肯松口。他想,“泰流氓,这回可尝到你蚤爷爷的厉害了吧。”
泰乐动弹不得,怎么也没想到蚤蚤会用了这招阴险的招术,自己却慢了一步。
巨师傅教给蚤蚤的绝招还真管用,长臂拳幻化出来的爪牙组合拳,轻而易举制服了泰乐。
蚤蚤余光投在小叮当身上,心想,这回小叮当该会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小叮当神色焦虑,内心焦灼。
万万没想到,这话居然从小叮当嘴里说出出来。蚤蚤内心复杂,十分难过。昨天自己被泰乐扑倒于地,脖子都差点被他咬穿,可却没听到小叮当说一句“放开他”。今天好不容易占个上风,却连连得了三句“放开他”,还是撕心裂肺一般的从她嘴里冲出来的。
“怎么了?”突然,小毛球也闻着大家的味道进了花园。
“蚤蚤故意挑起是非,打了泰乐,”小叮当焦虑道。
“别打了,有事好好商量,别打了,”小毛球劝阻道。
可蚤蚤并不听劝,好不容易能一解心头之恨,怎么能说放就放。
泰乐知道越挣扎越吃亏,所以站着喘气,纹丝不动。
“泼皮,放口,有种用拳较量,不要用嘴,”泰乐用话语挑逗蚤蚤,想用激将法激他开口,然后趁机反转。
蚤蚤可没那么愚蠢,巨师傅的武功心法里就明确告诉蚤蚤,咬住,打死也不能放。除非泰乐当着大伙的面给蚤蚤道歉,除非小叮当对他刮目相看。
“蚤蚤,别傻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小叮当和你不可能,”小毛球道。
蚤蚤牙齿咬进泰乐手臂肉里,本来才半公分,听小毛球这么一说,鼻子里突然“哼”的一声,牙齿又进去半公分。
“你咬吧,咬死泰乐我也不会和你好的,你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癞皮小孩儿,”小叮当情绪失常,一句话道出了心声。
蚤蚤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全身细胞创造出的能量,几乎都送到牙巴骨处,集中爆发。
泰乐终于忍不住疼痛,“啊!啊!啊!”地发出钻心的痛喊声来,“泼皮,有种放口。”
这时候,秦老爹听见是泰乐的尖叫声,循声赶来。老爸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避免发生其他什么,也闻声赶来。
“左邻右舍的,怎么还打上了呢?”老爸看见我占上风,似乎有些假惺惺地说道。
“不是打上了,是咬上了,赶快叫他住口吧,”秦老爹眼神灰暗无光,心疼泰乐起来道。
此时正好风雷大作,乌云差点压断了梅兰青山山顶的参天古木,天空稀稀疏疏飘下豆大雨点来。
“蚤蚤,快快快,放口,邻居不能打架,打雷了,下雨了,我们回家吧,”老爸说。
蚤蚤听老爸开了口,才松开嘴巴,此时泰乐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嫩草,像是草原上的星火。
叮阿姨、毛阿姨也随后赶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带着自家小孩儿也都离开了那个花园回家了。
蚤蚤感觉,自己彻底失恋了,哦不,从未相恋,何曾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