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不自觉地想,今生逢着的人,遇见的事,是不是冥冥中早已注定?
午夜,梦境中的我站在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旁,穿着雪白雪白的长拖婚纱,手里捧着一把不知刚从哪里采集来的小花,面带微笑,仰望着深蓝色的天空。忽然,画面转换,那婚纱又变成了那令人亢奋的深红,我躺在一张极大的白布上面,长长的尾拖四散开来,以一种凝固状态呈现在白布上,一动不动,好像一颗被揉搓的灵魂,把暗红的鲜血喷射在包容着无限向往的空白上。黏稠的血液在无边的静寂中像混乱的手指,因为无法抓住什么而扭曲。令人不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种骚动激越的情绪纠缠在压抑明丽的色彩中,生命的疼痛滋长与那一处细而深邃的伤口,那是灵魂无法突破的凄苍。
这是2020年的春天,我的一个人的封闭生活。将近半个多月来的反复高烧已经将这原本就虚弱的皮囊折腾得更加不成样子了。体重急剧下降,现在随便穿哪一件衣服都很好看。不工作时便无休止的在群里填词,让那些平仄韵律如水般塞满大脑,它们让我保持着清醒,以至于没有在寂静中腐烂。闲暇时打开腾讯视频,不经意间又点击到了张国荣的《阿飞正转》再一次看过去,看着那个看似绝情的男子在两个女子之间来去切换,在小阳台上跳舞,离开那处庄园时孤寂忧伤而又倨傲的背影。听到那一段关于无脚鸟的传说,有时候想,我的今生大概就是这样一只鸟吧。充满了警觉,不容易停留,所以一直在飞。
“我想出去走走,想去成都看看。”我对那个网上认识的姐姐说。
她说去吧,好好开心玩。成都不错的,我可以叫朋友招待你。
我说不用,生性不愿麻烦别人。
我只想一个人安静的走。
就好比是看村上春树的小说,喜欢的是“且听风吟”。那个男子总是在深夜独自开着车去大海边。在那里点燃一支烟;烟熄了,便开车离开。在海边,他坐在沙滩上一个人眼望茫茫大海!
这就是人的寂寞与孤傲!我想他不是没有朋友,就像我一样。我朋友虽不多,但真心相交的也能数出几个来。但在某些时候,还是宁愿一个人孤独的。或许人的寂寞,有时候真的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又或许,过往某些惨痛的伤口不能拿出来示人,便只能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藏起来。
一如我的婚纱梦。
梦是好的罢!
记得梅艳芳在最后一场演唱会说:“我这辈子在电影里穿过无数次婚纱,但没有一次是能令我感到喜悦或幸福的。电影是虚幻的,满足幻想,远离现实,而这次将会是我最后一次穿婚纱,我没有遇到那个为我披上婚纱的人,所以我将自己嫁给了舞台和观众。”而我呢?我只是一个习惯在虚无中钻牛角尖的人。某些方面和某种精神病人有着某种极度的神似。
我不是演员,便不能借助于工作需要的借口理直气壮的将婚纱穿上去,我也不是名人,我没有舞台或观众可嫁。更何况电影能够表达虚无吗?无法表达,它只做展示。展示虚无存在于时间,存在于呼吸,存在于风中飘落的树叶,一张硕大的白布,一缕轻烟处……
所以我愿嫁给自己,也只能嫁给自己。
我是太清楚的明白一个女子漏洞百出的寂寞是有着怎样的悲凉了,日日混迹于这个城市的外地人行列中,林立的各式石头森林,在这个城市惯有的阴沉天空下,发出颓靡的气息。我独步其中,看着那偶尔一处仿若被时间抚摸过的伤痕幽巷,阴冷而又充满意味,却从不做任何倾诉。曾有人对我说破碎不是最残酷的事,最残酷的是踩着这些碎片却依然假装着不疼痛,继续固执地寻找着。或许这种感觉是不正常的,或许因为我和他都是病人,所以对于某些事弄不清楚它的意义。比如最后一天和第一天的意义。
站在人世间的洪流处观望,一个个影子闪过去,整个思维仿佛占据着一个独特的空间,那是属于孤独和遗忘的空间,它远离时光的侵蚀,避开飞鸟的骚扰,在一座座石头森林里密密层层的盛开。那些靠近我的人,那些和我心灵相依的人,那些和我一起观望彼岸花的人。他们的灵魂是我过河的石块。我曾在跋涉的过程中短暂停留。
你快乐吗?婚纱么?重要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
谁的眼里有隐约的泪光,那纯白的容颜若如花朵盛开。柔软而又冷漠。浓重的暮色慢慢吞噬了长空。一片如死水般的寂静。那花瓣在一瞬间跌落,发出沉重的坠落声。
我的前世今生,那一只白色的无脚鸟,振动着翅膀飞速的俯冲下去,顺着那暗黑的深渊,风声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