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一座复杂的迷宫,它承载着生命。前路纷纷时,只有“剪不断,理还乱”的迷茫;经年回首,才发现岁月就像那片凋落的树叶,你再也不能把它装回原来的枝上。
当你走过时间,希望生命中留下的是什么呢?爱、幸福、丰盈的生命,都是我们期望的。22位文学大师,在《时光太瘦 指缝太宽》这本书中,辑录了他们写给过往与未来的暖心书简。
他们用文字铺成一道铁轨,让记忆像铁轨一样,伸到那些已显得遥远的过往,给我们展现那些已经镌刻在时光中的爱恨。回过头去,只觉得有行进便有栖止,有盛旺就有凋零,供人感怀伤逝。
01 萧红《度日》
“再过三四个钟头,又是烧晚饭,他出去找职业,我在家里烧饭,我在家里等他。火炉台,我开始围着它转走起来。每天吃饭,睡觉,愁柴,愁米。”
萧红的一篇小文,记录了她度过的日子。一个有才华的女子,放下了才华,记录着过日子的琐细。
“细看葱花在油边滚着,渐渐变黄;小洋刀好像剥着梨皮一样,把土豆刮得很白,很好看。”
她做着这些,等待着,盼望着,那个她想要见到的人还没回来。一个小女子,用那一日的烟火气让我们看到了她的爱情,她的情绪,她的期盼。
这些跳脱、生动的文字让那一日的时间定格,是萧红生命中留有爱的记忆的时间。后面的故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萧红盼望着的那一个并不是她的良人。
当爱随着时间消散,那个人成为她短暂生命中最深的爱和最深的痛。31岁的萧红留下最后的遗言:“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02 朱自清《给亡妇》
“老实说,我的脾气可不大好,迁怒的事儿有的是。那些时候你往往抽噎着流眼泪,从不回嘴,也不嚎啕。”
“你在我家受了许多气,又因为我家的缘故受你家里的气,你都忍着。这全为的是我,我知道。”
“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们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
短短的几段文字,写尽了朱自清的第一任妻子武钟谦的一生遭遇。这是一个为了爱人毁灭了自己的女人,她短暂的生命一直在为爱而忍,12年生了6个孩子,也是在31岁时劳累郁结而死。
武仲谦去世三年后,朱自清携新妇陈竹隐回故乡的时候,来给亡妻扫墓,写下《给亡妇》。文中似乎饱含深情,但我却在他悲戚的描述中生出愤怒来。
她爱她的丈夫,她的爱是踏实的,不求回报的。她一生压抑劳累,在公婆的数落与冷眼下,爱笑的武仲谦不怎么笑了,朱自清还写了一篇文章,说妻子怎么不爱笑了,却从来没有探究过后面的原因。
武仲谦患上了肺病,她忍着病痛没有告诉丈夫和家人,自己一个人担着。直到病痛难忍才被大家知道,这时病情也到了无法医治的地步。
但他的丈夫只是在她死后说:“你将我的责任一股脑儿担负了去,压死了你;我如何对得起你!”为爱而死的武仲谦,让我们在你丈夫的文字里记住了你,若在另一个世界有知,愿你欣慰。
03 陆小曼《志摩全集》编排经过
诗人徐志摩的死,让他的妻子陆小曼背负了一世毁灭爱人的骂名。陆小曼享受过美好的爱情滋味,徐志摩为她写下的《爱眉小札》,那些情意缠绵的文字,牵动了多少闺阁中人对爱情的向往。
然而,美好的爱情抵不过生活的琐碎,时光虽然没有全然消磨爱情,但消磨了诗人徐志摩的生命。婚后的徐志摩为了满足陆小曼的生活状态,为多挣些钱而奔波,一代才子,终因飞机失事英年早逝。
徐志摩的同学郁达夫这样写:“悲哀的最大表示,是自然的目瞪口呆,僵若木鸡的那一种样子,这我在小曼夫人当初次接到志摩的凶耗的时候曾经亲眼见到过。”
陆小曼当然是悲哀到极致的那一个,虽然,大家都责怪小曼,认为志摩因她而死。但在陆小曼的文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为了《志摩全集》的出版而耗尽心力的另一种形象。
那份奔波,那份痛心,只能用文字表述一二了。陆小曼说:“可是现在太晚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大家会因为陆小曼保存了徐志摩如此惊艳的文字,使他以另一种形式永生,而稍微获得世人一点点的原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