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就这样越来越浓,尤其是花椒的香味在小巷里流动着。
我们家在城乡结合处,小巷里有居民楼也有很多的四合院,家家户户的门口栽种着各种花草树木。有一丛丛蔷薇花、打碗碗花、鸡冠花,还有单独成行的杏树、桃树、核桃树、柿子树、银杏树。
初秋到来的时候,除了杏树、桃树丰收后茂密的绿伞,核桃树、柿子树、山楂树上的果子还都青涩稚嫩,唯有花椒树上挂满了红宝石一样的果子,一簇一簇隐藏在翠绿色的叶子中间,优雅含蓄。
今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太阳依然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好像在表达恋恋不舍的爱意。人们不禁感叹:“好热呀!”“可不是嘛,又到了秋老虎的时候。”
我骑着电动车和太阳赛跑,想要躲避火辣辣的光线在胳膊上跳舞,可是谁能比得过太阳的热情?我还是努力向前冲刺,因为只要到永乐路口,往左一拐就是家门前的林荫路。还没有感受到花树荫的凉意,一股浓浓的花椒香味扑了满鼻。
“谁家里在炒菜,是炸的西瓜酱还是……”
一盘金灿灿的西瓜酱浮现在眼前,掰开刚刚出锅的热馍,均匀涂抹好酱汁,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花椒炸过的西瓜酱格外好吃,贪吃的小鬼涂抹了一层又一层,嘴巴轻轻一咬,金黄色的油儿也赛跑一样,迅速穿过指缝,顺着胳膊流下来。
“哎哟,流下来了!”眯着眼睛品尝美味者,听到妈妈的惊叫,手忙脚乱地撕扯着纸巾擦拭。可是,花椒的香气就此驻扎在身体,像是擦了香水一样。
“滋……”几颗花椒被丢进冒着烟气的油锅里,香气变成几缕白烟飘飘悠悠地升腾,从烟囱和窗口窜到街上,宣告着:有人做好吃的啦!女主人把腌好的肉片倒进锅中,随着铲子的翻动,红红软软的肉片变得有型起来。再把切好的黄皮椒倒进去,肉片泛着肉桂色柔柔的香,青红交叠在一起,香气也缠绕在一起,让人禁不住直咽口水,又是一盘下饭的好菜!
小巷人家吃的花椒,大部分来自我家门口。十年前,我们搬到这里的时候,移来两棵花椒苗,压在围墙外面的花圃一角,现在已经落枝散叶攀爬在院子的围墙上,把果子送到家里,也把果子送给过路的邻居们。
原来,大伙都夸花椒结得又红又多,但是不好意思动手摘。我带着孩子们拿着剪刀,爬上梯子,收获了满满三竹筐。可是,我们三个都变成了大花脸,到处都是尘土、蛛丝。最主要是胳膊上手上,被树上的木刺划伤了好几道。
当孩子们端着花椒跑来跑去送给东邻西舍的时候,都心疼地说:“哎哟,疼吗?”从此后,他们知道这些花椒是大家的,于是都参加到摘花椒的行列。春天,当嫩绿的小丫选出来时,王奶奶摘一些,裹上面糊,在油里炸成金黄色,分给我们满满一大碗。秋天,当红红的果子发出香味的时候,孙阿姨炸出香喷喷的西瓜酱,隔墙递过来一盘。
初秋,真是一位神奇的仙女,在柔暑的余温中来了,不动声色地在把清凉、颜色、香气,一层又一层地弥漫晕染。让平凡的生活多了很多的美好和快乐。
余华老师的新书《山谷微风》中这样诠释:“生活里没有那么多戏剧性,多的是平淡、无聊、窘迫和不称意,而余华可以将平淡讲述得妙趣横生,又不失真实。同时,他也擅长发现生活里的美好和快乐,一阵微风,一股海流,一顿美食,一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