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母亲把水缸挑满水,才会用这些水去做其他的活计,或者推碾推磨,磨玉米或瓜干,或者烀猪食,然后和面做大饼子,大锅底部同时煮萝卜菜、白菜等,要么就是烙煎饼,烙好煎饼炒芸豆、土豆丝等自家菜园子里现成的青菜,切咸菜拌辣椒是必不可少的,然后等着父亲和哥哥姐姐从地里回来吃饭,对于在地里劳作了一早上的家人来讲,这就是最好的饭菜了,狼吞虎咽的一扫而光。
挑水的生活日复一日,对于天天如此劳作的人来讲似乎天经地义,不可改变的。 这挑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工作,既需要力气,更需要技巧。比如挑着水走的时候,步子要稳健,腰要有节奏的摆动,这样担子两头的水桶才会压住水花,不至于溅出来,如果步子大小不一,两只水桶便会上下摇动,水花四溅,还不到目的地,水便撒光了。在我力气足够的时候也曾偶尔干过,成年后回家帮父母种地种菜也干过。一担水搁在肩膀上,开始感觉还行,时间一长,便感觉如千钧重负,肩膀被压得生疼,如果路上没有平坦的地方,只能忍着巨痛,好歹看到有平坦的地方了,马上把水桶放下,大口的喘气,揉一揉肿起来是肩膀。这样挑几次,肩膀上生出茧子来,增加耐受性,痛感才会慢慢减轻。
改革开放的春风,使生活一天天好起来,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具也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直到有一天,应该是周末吧,我从高中学校回家,还没进家门,只听得家里突突突的声音,到家一看,院子中间树立起一个大家伙,原来是钻井的机械。于是我急忙放下书包帮忙,主要是从已经安装压水井的邻居二奶奶家提水往机器里灌,让机器更好的工作。井钻得很顺利,第二天压水的井头就安装上了。从此以后,父母再也不需要去村里的水井挑水了。需要水的时候,只需要在井头里加上引水,使劲的把压杆上下压几次,咕咕的清冽的沁人心脾的井水便会哗哗哗的流出了,欢快的流到水桶里去。
那时候的高中英语课文,有一篇是讲海伦凯勒成长故事的,在讲到她的老师安利文教她“water”这个词的时候,就是用压水井压出水来,拿着她的手让她感知的,这是她接受感觉步入学习殿堂的开始,相比之下,我们使用压水井的年代也太晚了。好在时代发展很快,压水井遭淘汰的也挺快。
用井头压水,如果只是生活用水,这是很轻松的,可是需要用大圆桶推水到地里浇地或者种庄稼的时候,就不轻松了,需要持续的压水,膀子酸痛也是经常的。
这种井大概用了十来年,在我工作后的一个周末,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兴奋的告诉我“以后不用压水了,一开电门水就出来了”。原来,家里的水井更新换代了,原来的水井,口径只有几公分,只能用压水井头,这次的改进,是重新钻了十几公分粗的水井,直接把抽水电机放到水底,开关在井边上,出水管伸到大水缸里,一开开关,水就哗哗的喷出来,取水也进入到电气化时代了。
后来,村子开始安装自来水,有了电机抽水的生活,父母便没有安装。不久,平房改楼房,自来水便理所当然的成了用水的唯一方式,几千年住平房、挑水吃的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