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琪一直认真听九儿讲述着，急切地期盼那信里的内容。九儿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子琪会意，把她从蓝色懒人沙发里拽了一把，九儿站起来。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取出一沓子门票，在门票中间，夹着一个绿色的信封。九儿把信封抽出来，递给子琪道：“给，我已经跟你分享了我的故事，这是其中唯一还能还原的部分。”
“这合适吗？”子琪接过信封，显然很想看，却又觉得这是很私密的信。这么冒然打开不好，尽管是信的主人自愿这么做，也有必要表示尊重。
“没关系，你自己看不是更清楚吗？我说，也是重复。子琪，有时候，一些情绪，或是经历，是希望与人分享的。我小时候把心里话写在日记里，其实盼着某些不经意怀着好奇的心情，看到我的心事。总觉得以这样的方式，把要说的话表达出来，再被希望的人看到，是化解误会和增进理解的最好途径。因为我们生长的年代，还没有学会人与人直接了当地表达，也不会当面说出一些很美好的话。因为不想让别人认为我们矫情。这封信，是整个故事的一部分，我没必要矫情。”
子琪听她这么说，点点头道：“九儿，谢谢你的信任。我会珍惜这份信任的。那我看了。”子琪小心地打开撕了口的信封，里面是两页三折的信纸，信纸的底儿是用铅笔淡淡画上的一个女孩的轮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留长发时候的九儿吧。信中的字迹，极为有力：
我心爱的九儿：
真希望你是在万米高空，读着我的信。你总说我能把你送到云外，这次可是真的了。
你是上帝送给我的珍贵礼物，如果能与你在一起，多久都不够。
你像沙漠中的泉，我这干涸裂变的心田，奇迹般地被你滋润出了血色。
你像长夜的星，我趴在黑暗的绝望深渊，被你奇迹般地照亮了生命的路。
有了你，我才知道谁也可以成为诗人。因为只要想到你听的样子，说给你的话就句句都是诗。
九儿，这就是你带给我的美好，这就是你做的自己都不清楚有多伟大的事。
但是，但是，但是我没有资格贪婪，更没有资格要求。我的身心从灾难中煎熬过来，我知道我根本是在做着自私而卑劣的行径。
我不是查特莱夫人，你也不是梅勒斯。
你的生命才刚到早春，你积蓄的美好和力量，正等着一个时机怦然绽放。
而这绽放，绝非在我身上，因为那无异于凋零。
可是，我的九儿！我怎忍心让你听到那残忍的两个字。
不，我绝不会对你说，今生都不会。
这是第一个约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彼此的力量。
阿莹，这名字本不该提，请你原谅。照顾她，是我自由的选择和承诺，我不做解释你也会懂。因为你从未要求过我，从未流露过哪怕最最廉价的打算。我将这些视为你水晶般的性格特质，我永远也不会用任何世俗的尺子妄图量你的纯粹。
所以，我的代价也是必然。但我感谢上帝的公平，每当我面对必须付出的代价时，只要想到你的眼睛，你的呼吸，你的背脊，你的肌肤，我就充满了勇气，能抬起垂下的头，能仰望晴朗的长空。
我几乎看得到你的明天，被七色的光照耀着，我不能挡在你头上，遮住这光。
我也能看得到你挥洒自己的聪慧，在明天里绘制你的故事，我不能赖在纸上，妨碍你落笔。
这是第二个约定。无论什么时候开始，一定要拥抱明天。
既然是约定，就要有个信物。你就把此行的每一张票根都留着，做我们的信物吧。那里的每一幅画，我都在心里抚摸过，临摹过。你也用心把它们记下来，那些能向你诉说的画的背后，都是坎坷和心酸，悲凉与磨难。而如今，只有一幅画面，一捧颜料，恒久地见证，无言地坚守。我们这金子般的时光，终将闭上双眼，闭上双唇。
可只有你我知道，手握票根，我们就会相见的。
冲
昨夜
子琪，看完了信，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不敢相信，这是两人对生命结束时的约定。她是多么想让自己有智慧，有能力，为九儿和林冲，出一个两全的法子。这不是小说，哭过就完了。九儿和林冲在活生生的现实里，为何要承受这种折磨。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到无力，甚至归结到悲剧的起源上，她怪天然气爆炸，怪阿莹不懂常识，怪林冲太优秀，怪九儿太美好……可难道有哪一样是能被左右和改变的吗？
未完待续
无戒365极限挑战日更营 第50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