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翅膀

突如其来的地震持续了十几秒,纷乱的噪音终于如死一般的寂静消失了,残乱纷飞的尘埃还残留在空气中。最后嶙峋的土地,也终终于崩塌。

蒲松也裂开了几道纹路,生命是它的力量,稳住这即将碎掉的土地,这些都恰好成了上云景他们生命的堡垒,他缓缓搀扶着青芽,若不是及时拉回她,她早已消失在茫茫的黑暗深渊中。

两人确认身上无伤后,彼此都松了一口气,面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原以为的安静换成了如迷般的动荡。

只见那唯一耀眼的佛塔顶天立地,真正成了庇护所,只是眼前这副白骨生了些违和。

他们随着好奇走了过去,青芽跟随其后。

“快过来看,这白骨,她的骨架七零八落,不过每一根骨头上没有伤痕。看但是这头骨看来是下了狠手,看着形势,应该是被弃尸在这”

上云景对着这白骨仔细端摩推敲。

"你会验尸?"青芽疑问,。

“到也没这本领,在战场上,不缺的就是各式各样的尸体,看多了见多了罢了,不过这也是皮面上的。这藏于树下更是加快了腐化,大概也就二十多年时间”。

青芽心里略微有些难受,“她在这里实在是够久了。”

上云景摸着白骨头部,这应该是女尸,生前遭遇了重物的撞击,头盖骨裂痕无数,当场就死亡。类似战场上一击取人命。但杀人者只知道致命点,不知道多大的力气一击而死。才有了后面的几下的撞击痕迹。”

上云指着骨上的裂缝,形状散乱。“力气不是很大,应该瘦弱的男人或者女人”。

青芽若有所思,却惊讶他的判断。“为什么就断定是他人所害吗?”

他站了起来,看着青芽道,“重复性撞击,若是自杀或意外,根本不需要如此,这是要置于死地,但,不过这也是一种推论,也只能说到这里,毕竟我也不是仵作。”

青芽摇了摇头,笑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毕竟,时间太遥远了。”

不过为什么突然间地震,还有出现了一副白骨。青芽陷入沉思,她细细回忆这一切,眼睛随着思考渐渐冷淡,脑海中一直在否认的事情是不存在的。那具白骨冷不丁的被丢弃在这里,多年前,她也是这样,这样的冷心。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这里怕是不能再呆了。"上云景站起来,看着周遭惨状,说出了问题。

“我们走吧”,青芽心一横,想着离开这里最好。正转身离开,却迎面而上,看到上云景的脸泛着微光,微微闪烁,是什么东西反射到他脸上。

她顺着微光找到了树下枯落的树枝,那悬挂的是一只发了锈的戒指。

青芽拿到它,看到它残存的纹路,突然间脑海一闪,那是什么正在她脑海中撕拉撕拉搅动的,伴着往日,曾经忘却的屈辱。

“你怎么了”

“没事,突然间有点晕”,面对上云景的慰问,她只能回避。她默默扶着头,回想记忆里这个戒指的来历,她竟然是它的主人。

“你手上的戒指是属于死去的女人的?”上云景道。

“我不知道,但希望不是,…我是说,有可能是被席卷而来?”青芽低语,“我们还是走吧,我们这么商量着也无济于事,”

青芽催促着,莫名对这件事情的真相有些心烦,只想快点结束这里。

上云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急切,与刚刚的冷漠显得有些诧异。

“那好吧,走吧,不过我们好人做到底,把她给埋了吧。相逢即是缘,给她一个好的去处。”他看着那,露出无限悲悯的神态。

“那万一她是大奸大恶之人,生前错了事结果荒野弃尸的下场”,青芽询问。

“纵然是大恶之人,这般下场也已经遭遇,因为我们内心向善,自然希望一切安好”他默默的将错落白骨整理埋葬好,干脆利落,游刃有余。

我看着他,“如果她在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恶甚至还在伤害他人,你还会如此吗?明明自己也陷入困境。”

这般明朗,令人不悦。他听见了,默而不答。

这里的世界夹杂着历史与当代,正如青芽和上云景,带着古韵温暖和科技冷感。早前令人怪异,而后越发极致的美感。

青芽细数着周围,黄沙古渡,层层邮轮陷于泥沙,青油大道,停泊的是桐木马车。近代随着火车和汽车的出现,车轮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曾经几百年的黄金时代骤然结束。

青芽却有些幸福,如果生活于停滞于时代也好。如果所有人步履可以停下,那周一坐在海边的风景也不会是异样带着愧疚。美好的生活就不会剩下只有两天假期的可怜。

她看着上云景,或者现在可能以后不是一人甚好。

走了许久,上云景带着我走到了一座佛塔前面。

青芽想起刚刚还是一片如履平地,现在凭空出现了一座耸天的佛塔。

上云娴熟推开大门,说道:

“刚刚它伴随着地震出现,但对于它的出现,我原以为我会很愧疚很自责,但是现在的我可以如此平静的面对。不知道是我放下还是对我的怨少一些了。”

青芽不明所以,但是听到这一番话,内心有些触动。

越过大门,来到古佛前,佛像已经残破不堪。却依旧挂着众生泯然的微笑。

上云景望着它,说道“太闪耀了,比其他要真实的多些,但在我的记忆里,它要沧桑多一些,破旧些,这里是千年遗留的古迹。”

“你说记忆吗?”青芽若有所思。

“没错,这里是古址,庙宇虽小巧,却香火延续千年。相传一位僧侣带着门众创立善学,他们带着神的旨意,洗净余罪,领着众人向善……我夫人从小信佛,每几天就来这参拜,只为洗净我这战争的罪孽。只有一有空,我也会陪她到这参拜,佛塔那里的日落很美,我们参拜完之后就到那里看日落。日落虽美,我却没有陪她看近一生。七年前,也是在这里,她失足跌落,等我赶到,她气早尽了”

原来竟是如此人生。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过被人惦记的体验,也无法安慰你,不过能被想在心头,那是一种美好。至少永远不会散。”

但是,令青芽不解的还是他之前的说话,她问道,“为什么你会说起放下与怨恨呢?”

上云直直站了许久,看着前方无限巨大的佛像,四周寂静,“你刚刚听到的,是他们的辩解也是众人相信的事实。”

青芽听到此话,沉下了脸,“难道还有其他缘由…”她缓缓吐露出这几个字,带着小心翼翼,带着无可奈何。

“他们说她疯了,也是在我最后一次从战场回去时候,看着她带着嫉恨,从佛塔上直直掉落……后来我才得知,她所深爱的善意所追求的灵魂,从一开始遭到了欺骗,在我不知道多长时间里,她都在地狱中渡过,我很后悔没能陪着她,没能支持她,也没能为她的死背负上一点责任。”

“我如此深爱的,如此虔诚的,竞如此辜负我的热爱,我的忠诚亵渎我的灵魂,我得以逃脱来面对我的丈夫…………这是她死前留下的话。”

我和他沉默了许久。

如此深爱的,如此虔诚的………,怕不至于会如此愧疚。”

“所以这里是我的诅咒,也许是我的杀戮不断造就这一切,其实我没能力解脱,我的手已经习惯了鲜血。也是这座佛塔是对我的惩罚。”

上云景至今都不敢回想他是个如此薄情之人。她的不幸是自己造成的。我曾劝人放下屠刀,而今我拿起以一个未知的未来去结束一个又一个生命时,我早已经死去。

"你的沮丧或许不是你妻子想看见的,离去的人在死亡临时看到的尽是人世浮云,贪嗔痴念,那一刻,都烟消云散,留在心底是过往美好和后悔,你的妻子很爱你,为死也在解脱你的原罪,你不该辜负也不该自责,那些仇恨自会被仇恨嫉恨,就像白骨一样,厚葬是仅存的善缘!”

"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所想,战争使我疲倦,朋友的离开让我陷入深深的自责,我竟是个极为自私的人,留着我的命何用?"

“你这样自暴自弃又如何呢。这不是你的恶,你应该回去,不是在这里

青芽笑了起来,带着惊讶和悲凉。

“如果为了赎罪,你甘愿就在这里吗?”

上云景为之动容。

“你看看这周围,这四周糅合在一起的世界。不是你穿越也不是我穿越,我们可能被困在记忆的世界,这些都是我们的记忆,东西记得深和浅,就会不一样的形状呈现出来。”

他后推了几步,一脸震惊,“你说的我真的不明白,什么记忆的世界,真是天方夜谭”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能够想到解释这一切的原因”

“原以为我只是掉到悬崖,醒来后大难不死”

“醒来?我那时也是刚睡着了。难道……我们在这里多久了。

对了,我们在这里走了许久。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就是你们的戏文,讲的就是主人公逃离现实,陷入了她的梦境,在梦境里所见的人与事物都是现实生活中熟悉的人,不同的是身份地位差别。主人公可以在她梦境实现她的梦想。”我们在这里走了很久,却也不见夜晚和白天,这里渺无人烟周遭环境的古怪,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这不真实的感觉,难道这是梦境吗,却也如此真实的吗?”

上云景霎时不明觉已,青芽只能言简意赅述说着。

“经常说在梦中是没有任何感觉,这个是错的,在梦中也是有感觉的,在深睡时候,你的脑部活动与日常没有什么区别,尤其是影响着长期记忆的脑部分,会异常活跃,来处理你白天的信息。做梦的时候会比平时感觉还要真实,所以我们经常在梦里无法区分现实还是梦境,我们连自己什么时候做梦都不知到。”

“这世上竞有如此玄乎的事,不过你怎么能够判定这一定是梦境呢?”

“你看周围难道不是吗?而且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梦境,是我们的。所以才会有我们的记忆。纵使不是在梦中,也是有谁将我们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这一切都太难以置信。”上云景说道

“但是你的表情并没有体现出你有多怀疑。就连我也是,竟然如此冷静,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接受理所当然,不管是多么离谱的事情我们都把它当正常。”

他摸摸自己的脸,好像自己确实很冷静,“我们要离开这里,我们会醒吗?”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他抽出佩戴在腰间的长剑“有一个方法可以论证,无论是梦境还是地狱,那就是死亡”

“万一我们还活着,怎么办,在没有下定论之前,静观其变”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阴暗残破的梦中幻像,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毫无生机的地方

“生机?”好像有什么东西埋了太久,被唤醒。

生机即是生命。

青芽摸着缠在手腕的白纱布,还有看着上云景受伤的腹背。

如果说我们都不是生命,也不是生机,那谁是呢?如果一切都会到原点,最开始的地方。他跳下悬崖的大风,门前的梨树,月光闪烁蝴蝶的翅膀。

“原来一切或许还有转机,我们回去吧”

“回去?”

“嗯,我们梦醒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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