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尘

初春时节,正值二月,天地间的一切在经过寒冬的肃杀之后,都渐渐恢复了生机,冰川消融,惊雷炸响,万象更新。一匹骏马疾驰而过,马上少年衣袂纷飞,骑术甚是高明,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不知道是谁家子弟。

从京师到沧州,需要行经一片数百里的密林。这密林内地势复杂多变,里面多拦路抢劫的强盗响马,官府也无法尽数剿灭。过往客商一般来说都会结伴赶路,并且身边的护卫人数不够七八十人的话,宁愿绕路也不会从这片密林之中经行。

这带密林之中大小贼寇数十股,盘踞在其中的卧虎帮,当为这一带悍匪之中的悍匪,是这一带最大的势力。

卧虎帮的寨子建在密林深处,很少有人知晓其真正位置。大当家鬼头双斧秦刚只论功夫的话,也算是这江湖上顶尖的高手,鬼头双斧之下不知道埋葬过多少冤魂,不过,这凶名更在实力之上,是江湖上有名凶残狠毒的大盗。

秦刚功法怪异至极,阴阳鬼头斧一心二用,一手斧威猛霸道,常人难当其锋芒,一斧偏偏却又阴柔歹毒,常走偏峰,不知多少人与其对阵时着了道。

京师往沧州方向的必经之路上,秦刚坐在大路中间,鬼头双斧背在后背上,斧柄之处是两颗凶神恶煞的恶鬼头颅,呈赤红色,长舌无眼。相传,秦刚每杀一人,必定要以敌人的鲜血滋润这斧柄之上的两颗恶鬼头颅,是以才能有如今这般赤红之色。两扇斧面从腰侧探出,脸盆一般大小,寒光闪烁。秦刚上身只穿一件直裰,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肌肉,身上有不少伤痕,如同一道道蚯蚓一般,看起来煞是可怖。头上须发皆赤,燕颔虎须,环眼浓眉,如同一头狮子一般。眼神之中却时不时泛出无聊神色,偶尔泛起一丝丝寒光。嘴里叼着一根草,时不时地嚼上两下。

在秦刚身后还站着一青袍书生,目光阴鸷,身形瘦削,一点也没有读书人的书卷之气,却偏偏摇着一柄扇子。这人是秦刚手下的军师,笑面秀才罗伦,据说本是秀才,多年不第之后,落草为寇,入了秦刚的卧虎帮,帮秦刚出谋划策。

这罗伦功夫不怎么样,但为人阴险毒辣,自从落草为寇之后,最恨读书人,一提起四书五经便恨得咬牙切齿。在这卧虎帮之中,不少人忌惮这罗伦甚至要胜过秦刚。

京师方向上飞来一只鸽子。秦刚身后的罗伦见状,啪的一声合起扇子,伸出肩膀,那鸽子落到他肩膀之上。罗伦从鸽子腿上抽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之后,神情一震,对着身前的秦刚道:“大当家的,点子来了。”

秦刚闻言,“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草,转头道:“终于是来了吗?你说说看,这次我们到底能够挣多少?”罗伦白净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那沧州孙府可是大富之家,若是这孙家的公子在我们手中的话,到时候,我们要多少,他们便只能给多少,给不出也得给。”

秦刚站了起来,认同似地点了点头,道:“这倒是实话。孙家那小子,我也有所耳闻,听说还有点功夫。不过……”秦刚环眼一凝,闪烁出凶光:“却也只能让我的鬼头双斧下多添一条亡魂罢了。”

罗伦道:“大当家的可不能杀了他,不然的话,这次,咱们就白费了力气走了空了。”秦刚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尽力吧。这趟生意是你出的点子,若是大赚一笔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罗伦微微鞠了一躬道:“多谢大当家的厚爱。”纸扇一分,缓缓又摇了起来。

罗伦脸上一脸灿烂笑意,心中暗暗道:“新科的进士,孙府的少爷,哼,我看你还怎么张狂得起来?”想着,罗伦的脸色沉了下来,眼中泛过一丝寒光。

马蹄声渐进,罗伦提醒道:“来了,大当家的当心了。”说着,快步便退进了路边的树林之中,秦刚脸上一丝轻蔑之色一闪而逝。

孙节正纵马疾驰,忽发觉前方道路正中站着一人拦住去路。他眉头一皱,细细一看,见是一个背着双斧的壮汉,那双斧斧柄上赤红色的鬼头尤为刺眼,孙节眼神一缩,暗道:“鬼头双斧秦刚。”

骏马飞驰而来,秦刚一声大吼:“此路不通。”话音还未落下,秦刚直冲着这奔驰的骏马而去,浑身赤红色的劲气缭绕,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

孙节还没有回过神来,猛虎已到了眼前。他只觉得身下疾驰的骏马瞬间一滞,来不及多想,他身子一纵,从面前猛虎一般的秦刚头顶越过,落地之后,身形连连抖动,卸去巨大的劲力。

身后传来骏马惨痛的嘶鸣,孙节转身一看,便见秦刚双手抵住那骏马的额头,硬生生止住了飞驰的骏马,只听得“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骏马哀鸣声更甚,身上的骨头受不住千钧之力而纷纷碎裂。

秦刚一声大吼,双手抱住骏马头部,浑身肌肉虬起,双臂晃出千斤之力,生生将那骏马给举了起来,腰身一拧,便向孙节砸了过来。

孙节脸色微微一变,身形闪动,足尖在地面上一点,身子作势跃起,想要避让开去,却不曾想身在半空之中,那骏马尸身之后蓦地出现两柄斧头,直取孙节头颅,双斧之后,是秦刚冷酷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一具尸体。原来秦刚砸出骏马之后,纵身赶上,料到孙节会跃起闪避,早就在那儿等着孙节了。

孙节大惊之下,腰身用力,强行止住去势,足尖在身前骏马尸身上一点,身子向后翻飞而去,而秦刚双斧去势不改,孙节只觉得眼前飞起一抹猩红之色,骏马尸身碎成几块,鲜血四处喷洒,洒了近前的秦刚一身,碎块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卷席而至。

看着残酷而暴戾的秦刚,孙节冷哼一声,右手在腰间一抹,缠在腰间的金线软剑握在手中,微微一抖,长剑如同一汪清泉,势要荡涤这沾满血的罪恶。

落地之后,孙节毫不迟滞,足尖一点,便又向前翻飞而去,手中长剑一挽,便是三朵剑花,分刺秦刚的双目与咽喉。秦刚浑身是血,见孙节来势凌厉,又是一声大吼,施展阴阳鬼斧式,右斧刚猛,真气缭绕,力劈华山,朝着孙节兜头劈下,而左手斧却甚是诡异,在手掌中不断旋转,让人看不明白去处。

凌厉的劲气直奔孙节而来,孙节脚下一滑,身子略微一侧,避让过兜头劈过来的一斧,便见那赤红色的劲气直劈而下,地面一阵轰隆,竟然裂开一道好大的口子。

秦刚见孙节避让,手腕一翻,左手的鬼头血斧拦腰向孙节斩来,劲势吞吞吐吐,竟然是异常黏稠,牵扯住了孙节,让孙节避无可避,不好脱身。

孙节脸色一变,将气劲凝于双腿之上,眼看那血斧便要拦腰斩过,终是挣脱开来,猛然间纵身而起,腰身一横,那血斧从身下斩了过去。孙节趁势脚尖点向秦刚的胸膛,秦刚右手血斧上翻,抵住了孙节这一脚,孙节翻飞而出,这一脚势大力沉,尽管秦刚用斧头挡了下来,仍被一脚踢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吃了亏的秦刚怒吼一声,双斧于地上一拍,翻飞而起,咬牙切齿道:“小子,你惹怒我了,爷爷我要了你的狗命。”双斧在身前交叉一划,一连串的火花迸溅而出。右脚在地面上一蹬,整个地面猛然一颤,无数裂痕蔓延开去,甚至脚下那一块地方都有些下沉。眼睛变得赤红,如同那两个鬼头一般,赤红如鲜血,浑身劲气鼓动,身子似乎放大了一圈,肌肉虬结,青筋毕露。

秦刚每向前一步,地上的裂纹随着他的脚步蔓延,浑身真气缠绕,如同一条赤红色的大蟒。

孙节见状,不敢怠慢,长剑斜指地面,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慢了下来,便见长剑渐渐抖动了起来,初时极慢,忽而变快,渐又变慢,如此周而复反。有风雷之声渐响,初时低沉,逐渐高昂,猛然大作,当真如平地起风雷。这一剑招,正是孙家惊雷十八式之中的第十二剑,平地风雷。

于这晴空之下,猛然间风雷大作。两人之间的数丈距离一闪即逝,孙节身若流光,风雷伴身,金丝软剑化作无边剑影,向那秦刚笼罩而去。而蔓延的裂纹、轰隆的巨响也随着秦刚到了孙节近前,鬼头双斧赤红如血,似乎有一头血蟒从双斧之中窜了出来,直奔孙节的无边剑影而去。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风止尘息,地面上裂痕如蛛网一般密布,一片片翠绿的树叶飘落,想要遮住地面上这些可怕的伤口。

刷地一声,孙节还剑入鞘,略微侧了侧头,便见右臂之上被划开了一道长口子,殷红的鲜血快要将整个臂膀给染红了。

秦刚瘫坐在地上,身上本就是鲜血淋漓,虽说被孙节在身上划了不少口子,但瞧起来与先前却并没有什么两样。一柄鬼头双斧断成了两截,插在地上,另一柄斧刃上大大小小开了不少口子。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也是硬朗,浑身是伤,却是一声不吭。

秦刚本来以为必死无疑,却发现孙节并没有过来杀他,径直沿着这条路走了,他微微有些惊诧,但还是长出了一口气。侧身见到罗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身边,秦刚咧了咧嘴,吸着冷气道:“这次是碰上硬茬子了,这小子真是厉害,我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碰上这样的对手了,关键还他奶奶的那么年轻,真是看不出来。来,拉我起来。这一趟回去,恐怕要歇上一段日子了。”

待发现罗伦依旧站在身边动也未动之时,秦刚身子一僵,心中闪过一丝惊惧。


虽说江湖上叫的是沧州孙府,但孙家的府邸却并不在沧州城内,而在城外。孙节春闱放榜、雁塔题名之后,马不停蹄便往家赶来,但由于路途遥远,又有卧虎帮一事耽搁,回到家中之时,却是已经到了五月底,快要进入六月份了。

与卧虎帮一战,孙节击杀鬼面双斧秦刚,这几月之中,已传遍了整个江湖。卧虎帮在笑面秀才罗伦的带领之下,更是宣称与孙府不死不休。

孙节回到孙府之中听到这消息,微微有些惊诧,他并没有下死手,不知为何这秦刚会殒命,还算在了他的头上。但无论如何,他在江湖之上名声大涨,隐隐然是年青一代之中的翘楚,更是中了当朝的进士,于江湖庙堂两条路上,都让人称羡不已。

这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是一年之中生机最为蓬勃盎然的时候。

沧州孙府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只不过,近几十年来,在江湖上的声名渐渐没落了。孙节父亲孙定山在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将孙家的惊雷十八剑练至了第十一剑,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武功尽失。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自己当年经历的影响,孙定山虽说并不反对孙节习武,但是,却不愿意其到江湖上去闯荡,反而要孙节走功名这一条道路。

孙府的书房之内,这不知道是孙节到底第几次与孙定山谈起这件事情来了。以往,两人总是大吵一番,不欢而散。而这次孙节带了功名回来,孙定山的态度要好多了。

父子二人对坐而谈,便听孙定山叹道:“非是我不让你到江湖上闯荡,只是这江湖凶险,稍有意外,便会万劫不复啊。”孙节道:“但是这官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要我看,还没有江湖上来得自由洒脱。更何况,现在我已经中了进士,功名已经有了。论武功的话,我相信以孩儿的实力,在这江湖上自保也绰绰有余了,何不让我出去见识一番呢?”

孙定山眼神有些暗淡:“看来,你终究还是想要选择这条路了。”孙节坚定道:“孩儿的志向就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一直为了完成父亲的心愿罢了。”

孙定山一瞬间似乎又老了一些,只听他道:“为父老了,也累了,这个家,终究还是要你来当的。若是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孙节道:“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若不是你武功全失,我们孙府当年也不至于落到那副境地之中啊。”

孙定山摆手道:“我早就说过了,这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可是……”孙节话一出口,便被孙定山打断道:“该过去的,迟早都会过去的,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这人生在世,生死祸福都难料,你只看到为父武功尽失,是不是就觉得为父这些年来一定很难过?你错了,失去一些东西的时候,也会得到一些东西。我这些年来活得很自在,又何必再提当年的伤心事?”说罢,孙定山拍了一下孙节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既然孙定山很不愿意提起,孙节也不会再多问。孙定山一走,他心中逐渐有些激荡起来,

江湖上的门派众多,以武见长的世家大族更是不少,沧州孙府算一个,还有姑苏的江家,其“道藏剑法”是江湖一绝,更是屹立良久,孙家虽说年头也不短,但与江家相比,到底还是年轻了一些。扬州的风家,以刀法见长,本是塞外人家,后来迁到江南,刀法刚猛霸道之余,不知是不是受了江南好山好水的沾染,竟也添了一些秀气精妙。至于门派,更是数不胜数,盘踞在大江大河的,依仗着高山峻岭的,从塞北到江南,从天山到东海,有无恶不作的,也有自诩正义的,有超脱凡俗的高人,也有世俗狡狯的小人。

跃马江湖,快意恩仇,这才是孙节所真正向往的,而江湖也是他想要一展抱负的地方,他也有足够的实力在这江湖之中呼风唤雨。

孙定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回来,似乎有什么事情,便只听其道:“节儿,你出去闯荡江湖,这回我也不会阻拦你的,不过,在你离家之前,我打算先把你与嫣然的婚事办了,你看这样可好?”

听了孙定山的话,孙节先是一怔,继而眼前浮现出那巧笑嫣然、古灵精怪的少女,脸上略微浮现出一丝红色,有些尴尬道:“孩儿……孩儿没什么意见?”

看到孙节这番局促的模样,孙定山老怀大慰,哈哈大笑数声,扬长而去。

见到孙定山离开,孙节脸色方才渐渐恢复正常。但想到自己的心愿就快全都达成了,即便向来沉稳,心中此刻也只觉得无限欣喜。正在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晕眩,身子一阵踉跄,扶住身边的椅子,方才稳住了身子,孙节只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手一摸,便见手中俱都是鲜血。


药王山在沧州西南不远处,立秋时节已过,这里依然满眼葱郁,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感受不到任何秋天的寒意。

药庐内药香氤氲,孙节盘坐在蒲团上,一名老者坐在其对面,正在替他把脉。这老者须发皆白,身形瘦削,看起来仙风道骨。

良久之后,那老者收回扣在孙节脉门上的手指,只听孙节恭敬问道:“不知先生觉得我到底得了什么病?”上次无故头昏之后,孙节这一段时间以来遍访名医,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以只能到这药王山来拜见药老。

药老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药庐之中弥散着奇怪的香味,烟雾缭绕,药老的两名童子正在扇着炉子,不知道里面正在煎着什么药。

只听得药老缓缓道:“不知道我的那位师兄对公子说了些什么。”孙节想起在京城之时,曾遇到一位道人,自己偶然帮过他一次,彼此说了几句话,甚是投缘。那道人离开之时,给了孙节一块翡翠雕成的药草,还送了他几句话,孙节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此次幸亏有那翡翠药草,不然的话,很难见到这药老的面。他目光略微有些恍惚,喃喃道:“人世无常,浮生若寄,节在处暑,天地初肃。”

药老道:“若是老头子记得不错的话,现在这时节差不多就是处暑了吧。”孙节道:“这是什么意思?”药老接过一名童子递过来的石舂,慢慢捣了起来,片刻之后,方道:“恕老头子我无能为力。”

    孙节笑容略微有些僵硬道:“这么说来,无药可医吗?”药老道:“生老病死,自有定数,若是能苟延残喘,看在师兄的面子上,老头子自然帮你。可惜,我不是什么神仙,只能帮人苟延残喘,万万做不到什么逆天改命。”

孙节沉默了半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其脸上露出一丝意味难名的笑意,道:“无论如何,多谢先生了。”说着,他站起身来,只觉得眼前有些发黑,好不容易方才缓过神来,有些踉跄地向药庐外边走去。

药老依旧坐在原地,捣着草药,生老病死见得多了,便也是见怪不怪了。看着孙节失神地向药庐外走去,药老也摇了摇头,长声叹道:“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公子一路走好。”

孙节在药庐门前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对着药老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便迈步走了出去。

一出药庐,管家老仲便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少爷,怎么样了?药老他老人家怎么说?”孙节笑了一下,道:“仲叔,我们回去再说吧。”

老仲笑着应声道:“好咧,少爷。那我们抓紧时间赶回去吧。好在这路途并不遥远,今个儿是处暑,家里早就准备好了鸭子,白切鸭、柠檬鸭、子姜鸭、烤鸭、荷叶鸭、核桃鸭,咱们抓紧时间赶回去,刚好可以赶得上,老爷、夫人估计都还等着咧。”老仲并没有注意到孙节脸上的一丝异常,一边拾掇着马车,一边笑呵呵地道。

孙节应了一声:“是吗?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回去吧,不要让爹娘等得急了。”老仲一抖马鞭,道:“好咧,我老仲赶车,少爷你就放心吧,晌午时分铁定到家。今天已经是处暑了,眼瞅着立冬也到了,到时候少爷就要与李家小姐完婚了。我老仲从小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如今少爷论武功的话,这江湖上少有人能及,更是有功名在身,眼看着更要成家立业了,李家那小女娃儿与少爷青梅竹马,我老仲也喜欢得紧哪。这想想,也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仲感慨道。

孙节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湛蓝色的天空,便见高空之上一只苍鹰在翱翔,连云彩似乎都在其身下。蓦然之间,那苍鹰一头栽下,如同利箭一般,刺破云彩,落进了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孙节微微眯起了眼睛,便见那苍鹰忽又从树林之中腾空飞起,利爪上看起来似乎多了一点东西,也不知道是野兔还是雀儿。突然之间,那苍鹰爪下的猎物突然扑棱棱挣脱了开来,展翅飞走了,而那苍鹰竟然也没追,穿云而上,渐渐消失在了天际。世事无常,到手的猎物也有飞走的时候。

老仲顺着孙节的眼神看去,也见到了这番景象,低头一咂摸,道:“估计是那雀儿有了身孕,这古老相传啊,在处暑这一天,老鹰不抓有身孕的雀儿,看来似乎还有那么一些道理。”

孙节低低叹了口气,回过神来,脸上又挂上了微笑:“仲叔,我们回去吧。”说着,钻进了马车之内。老仲扬起马鞭,喝了声:“走喽。”马鞭落在马身上,骏马吃痛,撒开四蹄,拉着马车向前奔去。

马车沿着药庐前树林之中的小道快速奔驰,所经过的地方,溅起高高尘土,待马车去远之后,飞尘渐渐平息,而苍郁的树林之中,不少叶子也纷纷随着灰尘落了下来,盖了一地。   

毕竟入秋有一段时间了。节在处暑,天地始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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