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有许多儿女,芦苇是极平常的。芦苇自然难比于苍松的傲雪参天,翠竹的高风亮节。芦苇是清瘦的,矮小的,可却是挺拔的。在道旁,在河滩,在荒凉的沼泽里,总之在我的故乡随处可见。
然而平凡的芦苇却历来被人们所喜爱。一首诗是这样写芦苇的:“浅水之中潮湿地,婀娜芦苇一丛丛;迎风摇曳多姿态,质朴无华野趣浓”。芦苇茎秆直立, 植株高大,迎风摇曳,野趣横生。
唐朝诗人白居易《琵琶行》中"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荻花便是那毛绒绒的芦花。芦花虽为花,却既不香又不艳,既无蜜蜂慕幽香,也无彩蝶翩翩舞,但那又怎样。《红楼梦》中元春归省时为芦雪亭题园景匾额" 荻芦夜雪", 因芦雪亭所在处四面皆为荻草及芦苇。
而芦苇最早进入人们视野并被人喜爱的应该还是源于诗经里的《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对我而言,芦苇更多的是温馨的回忆。故乡的芦苇荡中留下我多少儿时的欢乐和天真的记忆;飘飞的金黄芦花带走了我多少幼小时的希望;中空外直的苇杆吹奏过我多少稚嫩的歌谣……
洪水滔滔的盛夏,密密匝匝的欣长芦苇杆青叶绿,肩并肩顽强地挺立着,与风雨抗争,和激流较量,勇敢地面对来自各方面的凶猛冲击,即使折断倒下了,也丝毫不退缩,始终不渝地守卫着生育她的土地。
收获的金秋季节,欢声笑语驾着金黄芦苇传向村子。在宽阔的场院里,男人们忙碌着将苇杆铺开,用牛拉石碾将其压扁,戴好手套抹去表皮的叶子,将上好的芦杆挑出。巧手女人们蹲下身子双手翻飞编制床上垫的席子,生活用的簸箕,箩筐,遮风挡雨的门帘。而松软蓬松的芦花既可以充填枕头也可给孩子们做轻便暖和的茅窝鞋,木制的鞋底防雨又防雪,远远走来,“嘚嘚”响……
冬天冰雪封住了一切,芦苇在这寂寞的境界中,承受着凄凉的煎熬。她坚信:“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所以,她笑迎风雪,对未来对春天寄予美妙的希冀。
当惊蛰的雷声滚过长空,春雨丝丝落下的时候,芦苇听到了春的呼唤,于是破土而出,伸出绿而发紫的尖头,生机勃勃地成长着。不些日子,紫色退去,剑状的绿叶放开。这时候,那些顽童便忙碌起来了,摘些芦叶,卷成小喇叭,吹奏出一支支童谣和生活的牧歌……
离开了故乡,我常常怀念那挺拔、朴实、正直、坚强不屈的芦苇,我多么想重返那遥远的岁月,重返到那芦苇荡中去,寻找我那金色的童年,寻找儿时的欢乐,希望和新的启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