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写一个身患肝癌的人 吃不下饭了 端着一碗米饭 一口却吃不下
年轻时他一顿能吃三碗大米饭,妈总笑他像个无底洞。现在他端着碗一粒粒数米下咽,那些稀疏流下食管的浆液像水泥一样顽固难以克化,稍不留神就凝滞堵塞了他的消化通道。水谷精微的滋养如同妈的笑脸,已经成为记忆找不回的失物。苦,盘踞着从舌尖到舌根的所有领域,味蕾如同久搁的草莓,散发出腐败的氨气味道。他曾经很喜欢吃草莓,酸甜果实在津液的消融下凉沁沁划过心田,奔向胃袋与小肠的坦途,在肠道里被藏在褶皱中的细胞攫取,成为养分进入血液,化作他身体的一部分。那微妙的同化过程,如今充满艰难滞塞。身体出了故障,无法再与外界交换能量,没有能量的支持,他的身体更逐步枯萎颓败。他端着碗,千斤重,碗里浅浅的米饭特意做得软和易于消化。即便如此,他闻到那股来自食物的天然味道,还是不由产生了恶心和排斥感。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关闭一切与外界交流的通道,这位倔强的战士企图将那些变异侵入的癌细胞全部围剿在这具躯壳中,不惜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他紧了紧本就蜷缩佝偻的身体,唯有这样,萦绕在右肋下的隐隐疼痛才能稍歇片刻。饭还是被送到嘴边,干巴巴的口腔接纳了它们。就像他不得不接受疾病的来访。面对命运,有时谁都不能随心所欲。这也算是人生在世的一桩公平吧,无论贫富老少男女,都有不得不接受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