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我总是很焦急,似乎有一种力量在追赶我,从梦中醒来,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躺在床上,仰面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我竟回忆起八年前的场景,那是2009年末2010年初,我住在红旗中学附近一个居民区,周围是很多做建材生意的商铺,路面坎坷不平,有许多大坑,有人说这条路是所有路中最差的一条,可惜被我赶上了。
房东是一位在钢筋厂干活的中年妇女,她人虽然看着不舒服,但心很善,对我也很友好,有时候房租拖了一段时间,她也不总来催我。我住在二楼,旁边还有两个邻居,靠近楼梯的那位是一个老爷爷,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已经许多年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大年纪却一个人租住在这里,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女的买了东西来看他,大概是他女儿吧。老爷爷的门口放着一个炉子,上面是一个铝制水壶,他每天都起得很早,我常常在屋里听到外面阳台传来的收音机的广播声。最边上住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看样子他是个单身汉,每天在附近的厂里干活,夜里很晚才回来,我跟他几乎见不着几次面,即便见到了,也只是打个招呼,或者什么也不说。
二楼只有这三个房间,住着我们三个人,没有卫生间,没有水,这是特别不好的一点,我不得不用水桶从一楼打水,基本上每天都要打满满一大桶,冬天冷的时候,水桶里结了冰,我只能用这冰水洗脸刷牙。厕所在一楼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准确地说这就是农村里茅坑,非常简陋,里面是一个桶,外面用砖砌的,上面是一个搭起来的棚,下雨的时候,还会漏水。
我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生活了大概一年,刚开始觉得很糟,感叹生活不容易,后来我想用这种艰苦的环境来磨炼自己,就当做是一种考验吧,心态好了,心情也不再那么忧郁了。再后来,我便也习惯了这里,每天该做什么做什么,生活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那个时候的现在,冬天已经很冷了,我记得有一天大雪纷飞,雪花一层一层地覆盖在对面的屋顶上,并且越积越厚,等到第二天,我打开房门,外面已是银装素裹,白皑皑的,都是雪。我不禁拿出手机,拍了许多雪景的照片,那个时候手机很差,相机的像素也很低,照片拍出来又小又模糊不清,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那却是特别珍贵的资料,很有纪念意义。
一楼住的是房东一家,有她的丈夫,她的母亲,她的儿媳妇,还有她的孙子。儿媳妇和孙子住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里,有一次冬天的夜里,我到一楼的水房洗衣服,大概他们都睡下了,周围很安静,我打开水龙头,哗哗哗的水声,显得格外刺耳。不一会儿,我听到隔壁有动静,再仔细听时,一个人已经站在我的面前,原来是房东的儿媳妇,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穿着睡衣,有些倦意地看着我,我先是一惊,然后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她也没说什么,反倒让我用她家的洗衣机,说冬天太冻手了,我忙说没事,就两件衣服,马上就洗好了,她不再说什么,似乎无奈又关心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我赶紧轻轻地把衣服洗好,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心里稍安定,便回想起她的样子,其实她还蛮漂亮的。
中午我在房间里午休,时常听到外面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有时候他们竟跑到二楼来,悄悄把我的门推开,然后大笑着跑开,我起身把门关好,不一会儿他们又来了,他们总是打扰我,后来我索性不睡了,跟他们一起玩。印象最深刻的是,其中有一个小朋友叫乐乐,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帅,人也非常机灵,在我面前能说会道,我常常与他聊天,后来就成了朋友,他放学后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玩。记得我要离开那里,搬去别处时,我最后一次见到乐乐,他和他的妈妈在一起,我告诉他我要走了,说了几句鼓励他的话,道了再见,他也跟我说了再见,他的妈妈笑着,让他跟我挥手告别,我望着小小的他,心里不觉有些伤感,再见,下次再见不知在何时何地,假如我们还能再见的话。
时光飞逝,一晃八年过去了,年少轻狂,青春岁月,已然成为了历史,埋在内心深处,偶尔夜深人静之时,也会想起从前,那时的自己很幼稚,很可笑,可是又很开心,很快乐。人生就像一部长长的电影,从头到尾,一个画面接着一个画面,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换着空间,经历着不同的人和事;人生又不像电影,电影可以倒回去重新看,人生过去之后,便再难回去,一切的一切都留在了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