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一下上一篇讲的是政治作风正派，个人生活也还算纯良的范文正公。今天要讲的这位词人私生活就不那么纯粹了，年轻时风花雪月也就罢了，待到八十高龄之时，还不忘给自己房内增添妙龄十八的小姑娘。按照如今的标准就是“老牛吃嫩草”，北宋高配版翁杨之恋。
他在一次家宴上还不忘得意的炫耀“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这时候，小友苏轼就不客气了，即兴接了一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颜。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苏大才子调侃起来也很污呀！
今天的主角张先，在词史虽不太有名，因为他和晏殊、欧阳修、柳永、苏轼这些词坛大腕同一时期，本来就不多的天赋华光就被遮掩的苍然暗淡。但人家才力不够，年龄凑呀，享年89岁，真真是比别人多活了大半生。张先因他的高寿跨越了北宋词史上从小令到慢词漫长的过渡，所以说其承前启后的作用注定了是词史上绕不过的一家。
我们常说一个书法家“人书俱老”，词人也同样道理，年龄越大，岁月沉淀的更加从容，没有少年时代的为赋新词强说愁的矫情，也没有壮年听雨客舟中的悲凉，老了就是老了，老了就把功名利禄都放下了。而更加关注生活本身的美，有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意思，当然也包括身边莺莺燕燕的美，毕竟张先一生都不忘“红烛昏罗帐”的潇洒。流连于秦楼楚馆的张先和柳永又不同，他没有对歌妓的人文关怀，是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留身不留情，纯属消遣作乐优游卒岁。所以，词作难免缺少了真诚，也就难免流于表面“有句无篇”。
试看一首《醉垂鞭》：
双蝶绣罗裙。东池宴，初相见。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细看诸处好。人人道，柳腰身。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一看就是常年混迹红灯区的主，看女人也全是套路。先看衣服是“双蝶绣罗裙”，再看双颊是“朱粉不深匀”恰到好处的淡妆让人如沐春风，眼睛游离从上自下、细细打量了，生得真是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人人道”可见对这个女子品头论足的可不止他一人，都说什么呢？都说这杨柳小蛮腰最是妖娆，在座诸位大概早已心猿意马，畅想云雨之事了。“闲花淡淡春”、“来时衣上云”，化用了李白当初奉召为杨贵妃所作的一首《清平乐》“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衣上云”是“云想衣裳”、“闲花淡淡春”是“花想容”。本来是一群官老爷对一美貌歌妓的“玩赏”，最后一句却将格调大大提升，巫山云雨的女神形象突兀而出。
未完待续……
下期预告：管弦弄影催人老—张三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