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三十）
他眼中透着轻蔑，语气却凝重，好像在说着一件重大的事情，和眼神相比简直是两个人。
“我想起来了，你没有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
烛火哆嗦了一下，诡异地熄了，莫明其妙地从苏茉儿手中松脱掉在地上，像是被他这句话吓着了似的。有的人仿佛天生特异功能，连说句话都会当场引发某种变化。屋内并没有全黑下来，淅沥雨声中，窗子透进来的冰冷水光一曲一折映射到屋内地板上，斑斑点点。多尔衮脸上也是明明暗暗。苏茉儿震惊之余，胸中怒火渐起。她知道多尔衮对主人图谋不轨已有很久，他们之间能发生的什么出格事情她都预想得到，她一个奴才，既不敢、也没想好该怎么应对。
可他刚才这句话，快要超出苏茉儿忍耐的极限。多尔衮侮辱主人不说，还轻飘飘地把侮辱她当做可以风吹过耳的如烟小事，以为她是奴才，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就以为我看不懂他对主人那样做的用意？
可是，他说的是实话。他是怎么猜到的？
“睿亲王，奴婢知道您要进来谁也拦不住，买通守卫的并不难，但现在什么时辰？侧福晋身子不好，就不要吵醒她了。”
这是在向他下逐客令呢，还不客气地直指他是“非法”闯进。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一个奴才敢这么说，连苏茉儿自己也不知哪儿借来的胆，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等着下一刻招来罚骂。果然，他脸一沉，就要发火，转念一想，不怒反笑，差点笑出声来。到底是她调教出来的心腹，果然胆识不凡。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他觉得爱布木布泰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苏茉儿不想再理他，径直走到布木布泰床前，也不管多尔衮还坐在床边，掖好被子，静静地退到一边，双眼平视，一声不吭地等着这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男人出去。
多尔衮好像没有想要走的意思，还在无声地微笑着。
“睿亲王，请回吧，您要等到天亮给人发现么？”
他真就站起来，走了，心里其实对这小女奴的胆量大为佩服。如果苏茉儿知道他对她的全新看法，应该也会对他的心胸刮目相看吧，可现在她没好气，脸上虽然不敢表露出什么，但那姿态，明摆着不欢迎他，就差没有开口赶他走了。
他来去自如，神不知鬼不觉，一定是很早以前就开始收买值夜的侍从了。简直胆大包天啊！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苏茉儿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捡起烛台，重新点燃，见布木布泰沉睡如昔，蹑手蹑脚走出门外，正要掩上门，突然听到一声低吟。
她呆了一下。丝丝穿堂冷风吹来，禁不住打起寒颤。屏气等了一会，她连心都抖了起来，越来越厉害，惊恐万状地回头，生怕多尔衮其实没走，还躲在暗处。
谢天谢地，他没有听到。
门悄悄掩上了，苏茉儿这一下受惊不小。怎么办？这事能瞒得了多久？
“十四弟！”
唤声几不可闻，听在苏茉儿耳中却响如雷霆万钧。她吓呆了。
布木布泰一定是颦眉念叨着，连梦里也不开心。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