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分明如昨,这宫墙中景色不似去年,却好似又与旧时无异。她在这冷宫样的繁湘殿住了十年,他却从未来这儿看过她一眼,当初是他将她带入宫中称一生一代一双人,如今又是他,同她讲老死不相往来。
她还记得,那日他怒气冲冲来到她殿中,推翻了往日她手把手教她书字的木案,将她抵在柱旁,低吼着问她,或许是问吧......他认为是她将自己的贵妃推入河中。不管她作何解释,都无动于衷。他走了,再未来过。她和以前一样,戴不完的首饰,换不完的衣裳,享用不尽的金银珠宝,锦衣玉食......只是他再未来过。甚至,她被软禁在繁湘殿,对殿外的任何事情一无所知。
“他......皇上还好么?”她站在窗边。
“娘娘别看了,早些歇息吧,陛下他不会来了。”侍女扶过她,向床边走去......那年,他坐在床边,手中拿着她的针线,在帕子上来回比划,然后笑着揽过她:“没想到这女工竟这样难,娘子辛苦了。”
她将目光移开,落在一瓶枯枝上,那年,他满眼含笑地从门外走进来,斗篷上发冠上都落满了雪,笑着从身后拿出几枝红梅,新梅,开得极为好看。她拂去他肩上的雪,轻声说:“瞧你,还一国之君呢,竟淘气的像个孩童。”他握住她的手,捂着说:“这雪怪凉的,别冻坏了。”
“头顶还有雪.......”她话音未落,便被拉出门去,雪花舞动地极缓,落在两人发上,他说:“这样便白头偕老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又走到窗边,坐在梳妆的黄铜镜前,抚摸着惨白的面容,红着眼道:“夫君,你看看妾身......都老了。头发也白了,容貌也不如从前了......呵,你大抵也不愿再看了......”
......
“皇上,繁湘殿那位,殁了。”太监在身着龙袍的男子面前站下,细着嗓子说。
“繁湘殿?”男子放下手中的卷宗,微蹙着眉。
“先帝临终前一直念叨着的那位太妃。”见他没有反应,又继续说“先帝终前费了好大心思,才下旨将她软禁在殿中,要说陛下当真是宠她,去了十年,生生是没给她知道了去。”
“朕记起来了,皇兄当年遗旨,无论如何都要护她周全。皇兄无子女,却不肯宠幸其他妃嫔,病重弥留之际还想着要封她为贵妃.......就葬在皇兄的陵旁吧。”
桃花红了三月烟柳深处,玉面湖上,一叶小舟停留,撑船人唱着曲儿,舟上的人抚琴和着......微风徐徐,落花随水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