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惊魂2

雾霾一直非常大,实际上至入冬以来,浓雾从来就没有散过。

葛瑞丝戴上围巾裹紧大衣神态忧郁地出发了。

教堂隔家其实并不远,但因为浓雾的阻挡,她走了很长的路也未到达终点,最后她在树林当中迷路了。她来回地转,来回地在这棵树那棵树之间寻找出路,但无论通向哪一个方向,道路,始终是一个隐秘的谜。

她感到眩晕感到害怕之时,突然踩着悉悉嗦嗦的落叶声而来,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模糊的男人的身影,声音越来越响,男人越来越近,最后,他疲惫漠然地立在葛瑞丝面前。

葛瑞丝吃惊地大叫起来,那个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查尔斯。

查尔斯穿着一身肮脏的军装,戴着一顶旧帽子,他面色憔悴、目光呆滞,即使是看到妻子的那一刻,他亦没有表现出异常的惊喜,而是被动地被葛瑞丝抱在怀里,像一具行尸走肉。

葛瑞丝将丈夫引回家来,兴高采烈地向仆人们介绍男主人,但仆人似乎不以为然,只是礼节性地冲查尔斯弯了一下腰,仿佛他是一位不速之客。

查尔斯可能是在战场上受到了惊吓,以致整个人呆若木鸡,除了见到孩子后与孩子们热情拥抱、开心欢呼以外,他毫无生气。他不洗澡也不吃饭,进了房间便倒在床上。葛瑞丝想去接近他,却被他冷冰冰地拒绝了。

餐桌上,葛瑞丝与安又起新一轮的争执,孩子扭不过大人,气急败坏,她大声地喘着粗气,就好比一个窒息中的人在垂死挣扎一样,葛瑞丝一再喝斥她不准发出那样的呼气声,安甩门而出,迎面碰上贝蒂丝后,她躲进老仕女的怀里伤心地哭了。

对女儿过于专横,这又使得葛瑞丝心生愧疚,她为了安慰孩子,给安做了一条新白裙,爱美的小姑娘将它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孩子总是天真,没有过多顾虑,她穿着美丽的小白裙高兴得忘乎所以,忘记了妈妈的嘱咐,一会儿挨在火炉边读《圣经》,一会儿扑在地上玩木偶。

葛瑞丝又一次在查尔斯面前受了冷落后,她来到女儿身边,看到女儿趴在地板上,她明明吩咐过她不能将新衣服弄脏。她气呼呼地向小姑娘赶过来,却在靠近时惊讶地发现,那双正在摆弄木偶棍子的手是一双苍老的妇人的手,硬脊、布满褶皱和斑点,这手一定不是来自于安。她冲过去,再一次惊现白裙头罩面纱里的脸是一张暴眼珠的丑陋的老妇人的脸。她惊呆了,相信一定是悲剧到来,是这个老妇人夺走了她的孩子,却还恬不知耻地将她孩子的白纱裙穿在自己身上。

她疯子一样跟老妇人撕打起来,哭喊着向她追讨自己的女儿。她伸出两条又细又长的手臂,向老妇人的脖颈抓捏过来,如果不将女儿还回来,她将拼尽全身力气跟她决斗。

但在拉拉扯扯鬼使神差中,老妇人的脸又还原成安的真面目。

孩子伤心无助地大哭起来,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竟然会向自己下毒手。伤心失望的孩子去了爸爸房间,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爸爸。

查尔斯一言不发,背对着门坐着,葛瑞丝走进来,他没有回头,葛瑞丝走到她跟前,他冷若冰霜地看着她,质问她: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葛瑞丝自己昏钝、愕然、惊厥、懊悔,她想将事情解释清楚,却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楚,只能以满脸的泪水去乞求丈夫的原谅。

丈夫没有原谅她,他走了,他执意要走,哪怕葛瑞丝苦苦哀求他留下,哪怕他们都知道那该死的战争已经结束,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地决然而去。身上仍穿着那一套回来时的肮脏破旧的衣服,带着满目的沧痍和无以名状的空虚,再一次将孤独和痛苦留给了葛瑞丝。

葛瑞丝几近崩溃,若不是因为身边还有两个孩子。

正在葛瑞丝悲伤得不知如何继续支撑这苦难的日子时,隔壁房间里又一次传来两个孩子恐惧莫名的呼救声。

等到葛瑞丝飞速赶到孩子房间里,又一幕诡异的景象令人防不胜防,原来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被人拆掉了,光线直白地从玻璃穿透进来,整个屋子明亮刺眼,仿佛一把尖锐的凶刀,正蠢蠢欲动地刺向无辜的孩子。

他们患有罕见的疾病,见光必会死。

为救孩子,葛瑞丝扯来被子盖在孩子们身上,她搂着两个孩子,从这个房间辗转到那个房间,但跑遍了整栋老宅,却始终找不到一方幽暗的空间。

光芒无处不在,充斥每一个房间,遍及每一个角落,所有房间的窗帘全都被拆掉了,光芒仿若无数尖刀,正在夺命而来。

显而易见,这是一起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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