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狸对我说,在天上找妈妈是真的,但妈妈不是任人挑选的,要看几世的福报和业障因果,很多因素累计在一起才能与妈妈相遇,再看机缘才能选择到自己的妈妈。
小狸是一个意外,她是一个插班生临时去投胎,说来也是有因果的,她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在她准备离开时说以后都不想再为人。明天将是我跟小狸告别的日子,今天我将她的故事写下来,也许明天我就会忘记,会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一个有些悲伤的故事!
02
那年岁月静好
我是小狸,从我出生到现在一直生活在山上,山很高耸入云端,最美的季节是冬季,雪花落在百年的大树上,树枝像长满一簇簇的白团花,煞是好看。
夜晚无人我总会趴在窗户旁整宿的看着顺着天空而下的雪花,仔细些还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这一天我准是最早起床,脚踩在没有痕迹的雪花上,声声回响、步步生莲。
高兴时还要在雪上打着滚,师傅听到我咯咯咯的笑声会出来骂我:胡闹!阿弥陀佛!
我不怕师傅,我知道师傅最疼爱我,我放肆的在雪里玩耍,直到师兄们拿着扫把开始扫雪,我才罢休。我也不吃早饭,再回去睡个回笼觉,师傅只待不知从不过问。
哦,忘记说了,我是在山上的敬仁寺里长大,我是寺院里唯一的女孩,师傅、师叔、师兄们都穿着灰色长袍,只有我是粉色的小褂子,我头发及肩偶尔师兄会帮我扎起一个丸子头,更多时候我就喜欢披着头发疯跑,我的耳朵随风扬起。
03
师傅每天都会教我法术,我就说师傅最疼爱我的,我很嗜睡,困的时候就爬到师傅身上听师傅念经,开始师傅还呵斥我坐好,久久不成效也就随我。佛经是我最好的催眠曲,伴着师傅身上独有的沉香味总是会让我睡的安稳。
师傅对我不算严格,师兄们却不放松我的课业,每每让我很苦恼,如果我表现的好,师兄们会夸赞我再揉揉我竖起来的尖尖小耳朵。大些时我渐渐发现寺院里只有我的耳朵在脑袋上,我问师傅为什么只有我最特殊,师傅总是笑而不语。
我缠着他把我的耳朵变回去,他说我现在的法力还不够,然后开始说教让我用心学习,于是我撅嘴离去,师傅在后面边叹气边摇头。
几年过去了,师兄们的身高都与师叔一般高,有的甚至还要更高些,唯独我一点样子都没变。最近几年寺院的香火很旺,我听大师兄说师傅下山曾意外救过一个富家长孙,救时破费周折这家家主为感谢师傅想留师傅留在家中为师傅养老,师傅拒绝继续游历。
谁知竟被这家人打听到了师傅是敬仁寺的主持,这事一传开大家都相约去敬仁寺上香,从前寥寥的人,现在每逢初一、十五香客十分的多。
04
以前师傅就交代我,有香客时不要上前一定留在后院,今天是十五,香客多的很,师兄们也顾不上我,我带上一顶小帽子就偷偷的溜进前院,那是我第一次见过这么多的人。
我先瞧着他们的耳朵都没有跟我一样的有些失落,后来发现一个女人拉着一个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这时院里人多,女人紧紧的拉着小女孩的手,许是又着急上香,走路急了些。
小女孩跟不上女人的脚步,踉跄走着接着就摔倒了,女人赶紧抱起女孩轻拍她的后背碎碎的念叨着:宝宝乖,都是娘太着急,不疼不疼,娘给你呼呼!女孩双手搂着那女人的脖子道:娘,宝宝不疼。我着看女人抱着女孩转身离开。
“娘?”嘴里不由自主喊出了这个字,心也不受控制的抽痛。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字却悲从心来,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05
几日后,师傅回来了,我兴奋一把搂住师傅,抬着头渴望的问他是不是我的娘?师傅诧异的低头看我却久久没有回答,我不确定的松开手,退后了几步一直看着师傅。师傅大声呵斥我是否去前院看来往的香客?我诺诺的说是在十五那天趁着师兄们顾不上我才偷溜出去的。
师傅要我站在那里背寺规50遍,我自觉委屈站在那里看着师傅不张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让泪掉下来,师傅背过身不看我,语气略显无奈的说:你可知错?我还是不语。师傅接着说:回你的屋里,罚你禁闭一个月。
我终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大喊:“为什么?就因为去看香客了吗?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你不是我娘,我娘不会对我如此狠心!”未再听师傅说话就跑回屋子,在枕头上痛哭,哭着哭着也不什么时辰竟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大黑,天空飘起雪花,月光不明,借着雪光也能看清外面的世界,我搬起板凳放在窗户下,身上披了一件棉衣爬到窗户边怔怔的数着雪花。
一早起来,师兄们在屋外喊我出来玩雪,我知道师傅这次是真生气了,虽委屈也不敢不接受惩罚,又不好意思跟师兄们解释索性就当没听见。这时师傅出来说我因顽皮需要在屋里修炼一个月不得打扰,师兄们称是,就速速离开了。
我在屋里屏住呼吸听这门外动静,希望师傅能进来看我,结果师傅转身离开,我又委屈的流起眼泪来。
这一个月过的很是无聊,无事可做也就开始静心修炼法术,没想到我竟能在禁闭的最后一天自如的将耳朵收回变成跟师兄们的一样,我在盛水的盆前照来照去,欢喜的紧。我想跑打师傅跟前讨喜,却碍于师傅的惩罚不想主动示好,我要在屋子里等着师傅来找我,哼!
果然,师傅还是主动来找我,我本不想理,假装开始收拾床被,师傅说:“几日不见小狸法术有长进,竟把耳朵变回去了!”见我未接话,叹口气说“小狸,跟我来!”便转身离开。
06
我赶紧放下被子跟着出去,进入师傅的内屋,就见他手拿这一幅画。见我进来就慢慢的打开这幅画,是一个女人的画像,一下子我的目光就被吸引,胸口莫名的痛起来,很难过又很想亲近。
不自觉走进画前,这个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高高挽起的头发上没有任何装饰反倒映衬着面庞的清丽,女人面有愁容,哀思中透着妩媚。
仔细看些倒与我有些相似,只是画上的女人要比我好看的多。我有些疑问的抬头看向师傅,师傅告诉我这才是我娘,我娘原是九黎山上的九尾狐,叫凤仙。下山历练时爱上了我的父亲,一个经营茶叶的皇商之子白鹤辰。
原以为会幸福到老,不成想凤仙美名在外,被当朝的宰相袁冠窥视,袁冠阴险毒辣想抢夺凤仙为妾,父亲自然是不同意的,施了很多钱财疏通未有结果。
袁冠见白家一直未死心,就用施计陷害白家茶叶参假,以次冲好的罪名。白家因此男丁全部落狱,在未出审判结果前监狱长得到袁冠的暗示给白鹤辰投毒,当晚白鹤辰就去世了。
07
监狱外还在筹钱的凤仙听到这个消息后险些流产,与白鹤辰结婚本是禁忌,凤仙的父母担心凤仙被人察觉是妖,收回了大部分灵力。为能跟白鹤辰在一起,凤仙没有任何异议。
第一次怀孕的她这胎十分不稳,反应很大,平时用着仅剩的灵力吊着缓解,轻易不敢过多耗费灵力,因悲伤过度现只能就卧病在床。
没两天袁冠就亲自把凤仙接回府里,当晚便要跟她同房,她哪里会就范,在袁冠亲近自己时调动全身的灵力将袁冠一击致命,凤仙此次也没想活命,她用灵力引火,瞬间袁府被大火吞噬,她要让整个袁府的人给白鹤辰陪葬,要给白家报仇,这一晚包括袁冠在内共130多口人都葬身在袁府。
凤仙因消耗自己的全部灵力,还杀130多人触犯天规,自知命不久矣!唯独不舍肚子里白家的骨肉,身后尽是从袁府里传来的哀嚎声,她向前走想找个庇护所歇口气,突然肚子猛的一阵抽搐,疼的她坐在地上,这时来了一个和尚,质问她为何如此残忍?
凤仙本想自生自灭,面对小和尚的质问索性和盘托出并无悔意,这时又一次胎动,孩子本应是两个月后出生,由于刚才动用灵力再加上情绪不稳,恐怕孩子要提前降生,九尾狐生孩子甚是凶险,早产导致夭折情况很多。
本来就坐胎不稳为能保住孩子,凤仙已很难维持人形,华丽的九条尾巴若隐若现,最后凤仙用自己的生命护住孩子,当生下孩子后,凤仙跪求小和尚抚养孩子,小和尚只能答应,凤仙含泪化为一颗灵丹放入孩子口中才得以维系孩子的生命。此生孽缘告一段落。
08
这个小和尚就是我的师傅,这时我已抱着画像痛哭不已,师傅说我娘跟我爹注定有这情劫,是命!并且我娘触犯杀戒已灰飞烟灭,之所以没有告诉我也是不想再让此事横生枝节,让我安心在寺院里生活,这也是我娘的意思。
师傅把画像送给了我,我带这画像回到房里,心里暗暗的恨着。可恨又什么用呢?今生都无缘再与爹娘见面,这无疑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都怪袁冠,可袁府一家老小130多人陪葬也实属遭到报应,不应在结恩怨。
我继续在寺院里平静的生活着,师傅告诉我身体一直长不大也是因为我未足月再加上我娘的灵力耗尽能生下我已是艰难无法再护我周全,我天生身体有残缺,身体是人形,唯独耳朵却是狐狸耳朵。
师傅为了让我长大所以才每天教我法术,到现在才理解师傅的良苦用心,我羞愧难当决定要好好修炼法术,让死去的爹娘放心,我要好好的活下。
09
现在的我已自觉修炼,我的身体的开始像正常小孩子一样慢慢的有了变化,这一年里我长高了不少,师傅和师兄们都为此很高兴。这一天我刚修炼完跑到前厅请吃饭,发现气氛很不对,我想开口询问,师兄示意我不要说话,于是我乖乖的吃饭。
晚上我想去找大师兄那里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寺院里如此紧张?我耳朵向来灵敏,还未走近就听到屋里师傅在跟大师兄交代寺院的大小事宜,我正奇怪为什么这么突然时,就听见大师兄说:“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只听到师傅的叹气声,大师兄接着说:“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能让袁家人找到这里来,唉!”
“当年凤仙将袁家上下130多口人灭门,要不是袁家嫡子袁佐岩是太子的伴读,当天两人贪玩被罚写字到半夜最后留宿,连同他也会没性命,此仇又如何让他如何平息得了。
现在袁佐岩深得皇上信任,又找来一个法师很是有来头,这次抓住小狸为袁家报仇势在必得,孽缘啊!当初救下小狸我便知会有此劫,他终于还是来了,明早我会带着小狸离开,游历几年看看,寺院交给你,我是放心的。”
说完师傅转身离开了,我赶紧躲起来,许是师傅心事过重竟没察觉到我。
10
原来袁家还有人活着还一直在寻找我,一时我也没了主意,害怕自己安危更怕因为自己的身世给寺院带来麻烦,这些年来生活在寺院里师父、师叔、师兄们对我爱护有加,我不希望他们因我有一点危险。
我想留下一封信,我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我想对师傅说以前自己太顽皮,最近一直有在勤加修炼,很感谢师傅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想对师兄们说真希望以后有机会还可以一起做早课,那时我一定不会再迟到,下雪时不会再贪玩,定会跟师兄们一起打扫。我还要长的跟师兄们一样高。我想......我想了很多很多,眼泪浸湿了纸,我赶紧把纸团成一团仍在地上。
最后只留下一句“我长大了,很想去外面去看看,我还会再回来的,勿念!”
落笔后没敢多停留,拿着一个小包袱走出屋子轻轻的带上门,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11
夜晚独自下山的我有些害怕,又担心被师傅发现匆匆的往山下跑,惊醒了树上的鸟,它们齐簌簌的飞起来,着实把我吓一跳,更加不敢耽搁往山下跑去,边跑边哭,眼见已看不到寺院就更加难过,随大哭起来。
“孽畜,你还敢逃跑”一声大喊呵斥我停止脚步,眼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群人,对我喊的是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赶紧擦干眼泪,有些害怕的问。
“要你命的人”那个年轻人走向我,我连连后退。
“我不认识你”
“袁家你师傅告诉你了吗?你娘把我们袁家灭门,要不是我运气好不在家,不然我也成冤魂,今天我势必要了你的贱命。”
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师傅说的袁佐岩,我看着他后面大喊:“师傅,救我”,然后趁着他回头之际,我赶紧跑。意识到我在说谎使他更生气,一个穿着道士衣服的人从后面逮住我,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不知是用什么法术一直试图吸出我身体里的灵丹,我想调动起我的灵力却发现身体被禁锢住无法动弹,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12
“住手”师傅和师兄们赶来寻我看到我被袁佐岩擒住,“她不过是个孩子,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多管闲事的和尚,上次就是因为你坏我大事,竟没想到这个孽畜也藏在你这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说着带着他的下人们冲向师傅他们,那个道士并没有因为师傅的到来对我放松警惕,我感觉到我体内的灵丹马上就要被迫从嘴里吐出来,意识到我真的快要死了。
师傅迅速来到道士身后给他一击,道士闷哼一声后把我甩到一边开始回击师傅,拳拳致命,躲闪不急师傅的胸口被击中,我终于恢复一些意识抬头就看见袁佐岩拿着剑欲偷袭师傅,我想开口提醒师傅却无法发出声音,于是我使出全部力气爬起来为师傅挡住这一剑,师傅意识到后转身抱住我大喊“小狸”。
我想告诉师傅我没事,开口就涌出一大口血来,这时道士又从身后给师傅重重一击,我看着师傅紧皱眉头,我真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死,现在却要连累师傅和师兄们,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我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声音,终于我还是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不思量自难忘,灯火阑珊无人现,唯有江火祭中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