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是什么?你说:是诗,是歌。
止乎此耳?我说:还有舞。
如今国内大大小小的广场,一到夜晚,必定是被大妈大爷们占据了的,当然,也少不了有些小年轻也借机混在其中,一首最炫民族风火了的不止是凤凰传奇,更有广场舞遍地开花。
走在暗淡的灯光下,除了有刚来学习阿姨的笨拙舞蹈,也少不了舞林高手的热情绽放。看那处霓虹灯下的一对,穿着闪亮的舞蹈服装,两人时而互相纠缠拥抱,时而身姿挺立双手展开。
如此的舞姿不再只是绽放在灯光绚烂的舞台与单调沉闷的练舞房,这一刻,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舞动,却又让旁观之人惊为天人。
当音乐结束,动作停止,随之而起的,是旁人热情的掌声。
舞蹈,是属于大众乐趣的一部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它是那么一部分人的精神寄托,使他们活得更开心,更年轻。
人们又哪里知道,在古代,舞蹈只是达官贵人们用来玩乐的产物罢了,常人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那婀娜的舞姿,听那清脆的音乐。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描写最传奇的或许就是公孙大娘的剑舞了吧,哪怕是在盛唐年间的后宫中,亦能在众侍女之中脱颖而出,名列第一。
杜甫年幼之时有幸见其舞姿,即便多年之后不能忘,偶然见其弟子舞姿,回想起来,更觉印像深刻。
舞起时剑动四方,天地为之低昂;舞停时如江海上的鳞鳞清光。
想于盛唐少年时见此舞还历历在目,而古稀之年重见此舞,更添感伤彷徨。
古之帝皇总认为是唯一的,最好的东西总是该环绕他们身旁。
唐有杨玉环,玉润美于世。刷
燕瘦环肥为古人之美,玉环之美是有所公认的,李白有诗曰“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可惜的是,世人只知她的天生丽质饱受宠爱,却未曾听说她的舞姿又是如何。
庆幸的是,玉环之舞不可得见,燕瘦舞美却古有流芳。
赵后腰骨尤纤细,善踽步行,若人手执花枝颤颤然,他人莫可学也。
作为汉成帝的皇后,她没有武则天的霸气,更没有慈禧的豪气,有的只是那一股清淡的才气。
汉朝以儒为尊,如此一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之言大行其道。于是,女子之才不在于文,转而以舞。
可既然贵为皇后又如何名传市坊呢?只因其美太神,非宫廷所能隔绝。飞燕之美与玉环成天然对比,玉环之美在珠圆玉润,而飞燕之身材苗条,姿容秀丽确实史有所闻的。
秀美的身形配以曼妙的舞姿,可旋转雀跃于掌心玉盘之间而不滞于物。出游于江上,船头突有大风袭来,众人身形皆乱,成帝担心飞燕安危,急忙命人救护。
可未想到的是,侍从慌乱间抓住飞燕玉足,而飞燕却不以为意继续歌舞,衣带飘飞,柔弱的身体似乎要乘风而去,飘飘然若仙女。自此,掌上舞之名真正盛传天下。
成帝惜之,怕她真的随风而去,遂做“七宝避风台”,只为留她在身边。
古代之舞,常见于达官显贵之家,常人只能耳听神授来幻想传奇般的舞姿,索性不得见面,只有神思口授得,却是没有魂牵梦绕之难。
反倒是古之巫女,近在身旁而又远在天边不可得最让人神伤。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
在那宛丘之上,我远远地看见一女子于顶上忘我舞动,手持鹭羽身形婀娜,旁有钟鼓击矢相呼应,衣衫飘舞,宛若惊鸿。
可惜我却无法追求她,只因为她是祭祀的巫女,她之舞,在于祈求上苍保佑风调雨顺,如此高贵的女子,又怎是平常人能相依的?
所以只能远远地看着,看她从丘上舞到丘下,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春秋的变化。
我们如今看着这首诗,只能遥遥看着历史,想象着一位多情的男子内心对女子的暗暗情愫。那时,舞是属于上苍的,只是为了使族民过得更好的愿望而舞动,这样的情况,不管哪一位男子,都只能默默感伤吧。
我们的历史和文化,常以诗词歌赋为尊,却少有人看到,那一个个孤单寂寞的身形在历史的片段留下自己的影子。
如今,外国文化于传统文化互相交融,舞蹈不再只是用来取乐自哀的工具,这是极好的,只有大众的,才是传承的。
但依旧还是有那么点期望,在这个潮流中,可以看到一点古代的美丽,毕竟,它们不光是一个个动作的拼接,也是意识的流传。
当有人忘我舞动,请静下心来,细细咀嚼,这里面可以看到的一部漫长的史诗,也能看见无数痴男怨女的爱恨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