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学什么,门摸错了,起点低了,走弯路都是大概率事件,误终身也未见得稀罕。
从自己的有限经历看,找到某个领域的高手,然后从他们提供或推荐的路径开始,至少是提高起点的重要保证。
就像最近读葛剑雄先生的《历史学是什么》,虽然自己学习和从事历史研究已有多年,虽然这是一本面向非专业读者的入门著作,但仍然学到不少新知,真切感受到大家手笔到底不一样。
如果对大学分科教育有所了解,就知道,用简洁的语言把某个专业讲清楚,讲明白,其实是件极不容易的事。拿历史学这个专业来说,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历史学,什么是历史研究,等等,要说清楚绝对比你想象的要难。
但在葛书中,除了以清晰简洁的语言来界定概念外,还使用大量例子,包括大量实物图片,来说明历史学的基本问题。比如,在“神话与历史”一目中,通过举例指出上古时期历史与神话的不可分,也指出:
神话虽然不是历史,但它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历史,而且世界上任何民族的古老历史往往都离不开神话。
最有意思的一个例子是,作者在指出中国古代帝王得天下后都要神化自己的出身,并分析了与后稷、刘邦有关的神话,即他们都是母亲与神灵感应所生。
拨开神话的外衣,我们可以发现,至少到秦汉时期,母系氏族的传统仍然很强,很多人出生后只知其母不知其父。这就是塑造神话的真实土壤。相比之下, 汉以后的帝王在神化自己出身时都不再这样操作。这同样说明,汉以后的社会观念发生了重要变化。
基于对诸多有关概念的分析和说明,作者指出:历史不仅是指过去的事实本身,更是指人们对过去事实有意识、有选择的记录。
那为什么要了解历史,学习历史呢?葛书通过梳理中国的史学传统,尤其是剖析了传统史学的不足,指出研究历史,必须要有大眼光:
从纵向看,应该有一个历史发展的观念;从横向看,应该把小范围的历史放在大范围中考察,将中国的历史放在世界范围内来考察。
这一点,从最近对地方史的阅读与研究来看,特别重要。思考和研究地方史,同样需要纵向和横向的大眼光,既要研究对象放在更长的时间坐标中去理解,也要把它放在更宽的范围去思考。
至于研究历史的目的,葛书也给出精辟的论述。虽然是一家之言,但针对中国的史学传统和现实处境,确实切中肯綮。
首先,葛书多次强调要把历史研究和历史运用区分开来。历史研究的根本目的,是求真,即努力让后人的认识接受历史原貌。而历史运用的目的,则是有用。
在作者看来,主要有3方面:一是为其他学科的研究提供规律,二是用于宣传教育,三是为解决现实问题提供信息(包括背景、经验等)。
历史研究与历史运用,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在作者看来,历史研究的求真是绝对的,无条件的;而在运用研究成果时,可以有所选择或取舍,但还是必须以不违背真实性为前提。换句话说,对于历史研究成果,你可以选择,但不能篡改。
也许这些抽象的认识是乏味的,所以葛书的一边阐述一边举例说明,就显得尤其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