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牌楼 (38)

三舅舅:我曾经拥有过美好的青春年代。是的,美好的。让你记住我的。让雪覆盖泥土上的记忆。让雪暗暗地下来。让四野上的黄昏祈祷着落下来。让我打工的地方暗淡下来。那一年,我吃着胳膊,我茫茫的野地上张开了自己的嘴唇。我打工的时候,老板拉住了我的手。老板的名字我已经记不住了。老板的样子很是广阔。老板的头颅是高大的。老白一个。老板的头发已经很稀疏。头顶上的法盲,头顶上的印记,头发粗野上的广阔的荒野一般。真的,我一直在工地上赶着道路。路上的水泥灰已经发白了。腻乎的身体,我和其他人的身体堆叠在了一起。和他们的样子,我赶着堵路的睡灰尘。灰尘上,到过了的地方,我和他们的身体互相缠绕在一块。而我的样子,很邋遢,很夺取,很迷茫,很放荒。我的一般般的粗鲁的样子,让他们看到我的悲哀。如今的我,已经躺在了一间间放夜的房子里了。我的身体已经很坏了。我的妻子,还是一个聋哑人吧。我的女儿和儿子,我的屋门外的十里牌楼,已经放弃我的荒凉。真的,我的世界已经彻底备荒了。一切的记忆,无法止住我的曾经的青春。是的,青春仿佛我的记忆里的阁楼,将我的倒塌的地方再度修复了起来。我非常地向往啊!


几个小伙子:我的啊,我的好兄弟啊,如今你又躺在哪里了呢?


三舅舅:告诉呀,我已经躺在了广福医院的手术室里了。我的时光已经不多了。我的美好的记忆,都是与你们在一起了。回忆起来了。是的,我看到了你们了。你们已经返回我的旧院子。你们站在我家的门前,看着曾经的雨雪落了下来。真的,我的好兄弟!


几个小伙子:好兄弟,好哥们。我们的记忆回来了。我们的门前,也已经落满了雪。是的,我们马上就要到你的医院了。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买了香蕉和苹果,我们买了一些饮料,我们买了几许鲜花。我的兄弟啊,我们马上来了。我们来看你了。在你的路途上,记住,我们的好兄弟,要好好得活,要猛然地醒悟过来,要过好每一天,要勇敢地活下去。记住我们的话,我们的好地方,我们的好兄弟,我们的勇于奋斗的兄弟啊!与病魔挣扎下去。与病魔搏斗下去。与火焰搏击下去。我们的地方,我们得到的梦舞,我们的孩子,斗下去,我们的法宝是勇敢,我们的火焰是反光,我们的记忆是复活。真的,一定要复活了。


三舅舅:谢谢你们了。我安静地躺在了医院里了。等待着你们来了啊!为了记忆,为了复活生命的记忆,为了猛然的告诉,为了活下去,我一定要挣扎下去。抱紧了生命的树桩,抱紧了复活的上帝,为上我们的道路,为了复活我们的青春,一定要活下去。


几个小伙子:我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们开着电瓶车。我们的头顶上满是雪了。下雪了。真的,我们的好兄弟,如今啊,路上已经下雪了。雪越下越大了。我们的记忆满是血了。


三舅舅:真的,如雪一般的记忆啊,如雪一般的粗野了啊,我的病房前,已经站着护士了。她们在记忆里复活了我的青春。而我的青春,和我的记忆一同混杂在一块。如今,我要勇敢地活下去。一定要挣扎了。满把四季的芬芳都复活了。把鲜花的颜色都复活了。


几个小伙子:我们上了台阶了。广福医院的门好大。我们上了门房了。有几个护士站在医院的门口。有一个护士,我们记住了,真的好漂亮了啊!是的,我们的好兄弟,这里还有如此美丽的姑娘了呢。真的,上医院也是很幸福的。有美好的记忆。有美好的台阶。有美好的风景。一路上,我们走得快了。马上到你的房间了。看到了你了啊!


三舅舅:好啊,我的兄弟们啊,我已经看到你们了啊!只是我的身体不行,我不能坐起来了。


几个小伙子:好兄弟,我们来了。我们已经到你的门口。你啊,我们的兄弟,你躺在病房里,你的头上满是饥渴了,你的头脸已经发白,你的眼睛黑漆漆的,你的眼睛已经发黑了,你的鼻孔上满是老鲍,我们的兄弟,你已经到了困顿的地方了。我们站在你的前面,我们都屏住了呼吸,我们看着你的复活,我们听着你的声音,我们暗淡了。是的,时光已经不多了。我们反复地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了啊!我们的好兄弟,在那些城市的街道边上,在那些杂乱的花园上,在那些饥荒的年代,我们的记忆全都复活了。真的,记住,兄弟。


三舅舅:我已经在路上了。快了,马上就到了。生命的最后旅程马上到了。


几个小伙子:我们来了。我们听到了你粗莽的呼吸了。暗淡了。我们的星夜,我们的门前,已经冻结了。雪飞在广福医院。雪的日子,我们的记忆已经白色了。够了,骂了,我们的马上的时光已经抵达了。马上消磨殆尽了。马上灰飞烟灭了。马上流逝了。


三舅舅:我再度看到了青春年华了。真的,青春,再度返回我的复活。


几个小伙子:美好的复活了。真的,这一切,马上就复活了。我们站在你的面前。我们看着你的泛黄的脸。我们看到你,马上那些青春年华再度返回我们的记忆里了。而你,已经躺在黑漆漆的洞窟里了。我们的记忆,波折了。我们的年代,逝去了。最后得到的一望,最后的返回,最后的观察,最后的抱怨,我们的岁月彻底空洞了。最后的一眼,我们的好兄弟,时光不多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你的鲜活的生命了啊。记住这一切。记住暮色上的雪。记住广福医院此刻的一切的风景。因为一切都将逝去。唯有你,我们的兄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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