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夕望着墙上的那幅<<飞马无缰>>正在出神,连房间里走进了生人都不曾注意。
只见她微微抬头,侧颜惊艳了兰若容,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超尘脱俗,清秀的脸上未施粉黛却依然掩饰不住青春正值的肤若凝脂,两弯柳叶眉似蹙非蹙,满眼疑惑的盯着墙上那幅画,下午的阳光穿过窗棂,直接洒在林颜夕的身上,在兰容若眼里,她俨然已成为一幅画。
“小姐喜欢这幅画?”兰容若一开口便是君子温润如玉,他从小生活在书香晕染之中,虽然从小母亲就过世,但是身为朝中重臣的父亲不曾放松过他一丝毫的教育。
“公子你是?”林颜夕方才注意有人走进,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是翩翩公子俊朗飘逸。林颜夕是做客兰家,所以不敢冒失。
“我是兰若容,兰青正是家父。”
“公子有礼了,小女子林颜夕。”在知道他便是兰家公子时,林颜夕忙着低头作揖。
“小姐请起,原来小姐就是家父提过的林叔父的独生女儿颜夕,幸会,方才见得小姐对墙上这幅画很有兴趣,还请小姐指教一二。”兰若容早知道林叔父有这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儿,只是从未得见,聊得投机处便希望更多的了解颜夕。
“这匹宝马性格刚毅,眼神却异常温柔,就算是渴望自由,也依然心念主人,所以飞马无缰只是画者一种郁闷不得志情绪的表达,所以画者应该是一个志存高远之人,只是暂时受困。”颜夕看了一下墙上的骏马图又看了看兰若容,以求认同。
“说的不错!”兰若容微笑着说,有点诧异,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娟秀的女子能脱口而出这么深的见解。
“那敢问公子这幅画可是公子所作?”林颜夕很仰慕,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抱负,待人又这般客套,有缘相识真是难得。颜夕把这番好感隐藏去,免得失了礼节。
“不才!”兰若容谦虚的说。
“颜夕我带你到庭院处转转,适逢桃花盛开,一边品尝茶香,一边赌书消遣,两人为伴也不觉得寂寞,可好?”想想过几天林叔父就会接回颜夕,兰若容开始舍不得了。
颜夕微笑应允,路上,兰若容简单而周到的介绍了自己,不时的看向颜夕,颜夕亦是偶尔听的认真,偶尔会心一笑,恰当处总是给予应答,毕竟是出身书香门第,才情并茂也不失趣味。
“桃园为何取名任雪?”颜夕抬头对上了正是注视自己的热烈眼神,慌忙低下了头,羞红的脸庞有些炙热。
看得兰若容醉了眼,他轻轻拂去颜夕头上的桃花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颜夕看到一个精致的对开小木门,门两旁是两排拉得很长的低矮篱笆,应该是为了园子规划整洁,小木门没有高度横栏,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是在一边的门柱上写着“任雪”二字。
“你看,风吹过来时,漫天飘舞的桃花像不像纯洁的飞雪,任雪的意思就是任凭桃花翻飞胜雪,桃园一片纯净乐土。”
颜夕几乎是跑着走进桃园的,兴之所至她也跟着舞起来,旋转的一袭白色纱裙和天空飘着的脚下踩着的桃花融为一体,唯美感彻底迷醉了兰若容,他心里想着要是颜夕可以留下来就好了。
转眼间半月有余,两人从相见恨晚到感情萌生。
这一日,兰府异常热闹,所有的家丁都出去迎接了,颜夕想既然没有人通知自己,那就不去参与,索性一个人去桃园采些桃花瓣回来酿酒也好。
桃花开的正好,颜夕一边采摘着枝头上最饱满丰盈的花朵,一边观赏这满园春色,不知不觉中走入桃园深处,桃园太大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来路,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口,颜夕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歇息,睡意袭来,没一会就睡着了。
隐约中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颜夕睁开眼睛就撞上了兰若容略带担心的目光,她笑了笑说自己来桃园迷了路。颜夕注意到了若容身边的男子,她以为只是他的寻常朋友,只是单单看上去这人就气质不凡,一身华贵,即使不开口也能感到慑人的气场。但兰若荣交友甚广,想来这是权贵家的公子,所以也便没有多问。兰若荣怕颜夕着凉,和身边的人交代一声就去送她回房间。
这时候,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正在远处望着林颜夕,她是林慎之将军的独女,果然不同于其他脂粉女子,后宫粉黛三千,今天遇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弱水三千独爱一人。
颜夕的背影渐渐消失,羽诺看向颜夕坐过的凉亭,她就那么的出现在自己的眼中,没有征兆,就像是上天的安排,她侧脸伏案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散,微风吹着她的头发,旁边放着摘满桃花的篮子,在桃花的映衬下面色微红。要不是顾及兰若容,他一定带她回宫。于是他告诉兰若容不要说穿他皇帝的身份。
“你只管回去桃花源,别冷落了朋友,我没事,就是累了歇息一会就好。”颜夕回到房间,放下装满桃花的篮子,想准备一些酿酒的器具,如若酿好,埋在这园子里,五年后也许有缘一起喝下去,也不失为红尘得一知己的幸事。
“他叫羽诺,是来观赏桃花的,也别无他事,不着急。”羽诺一边解释道,一边看向拾掇东西的颜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目光跟随这颜夕,把自己的一切都讲给颜夕,只是羽诺皇帝的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他,这也许对她也是一个保护吧。
羽诺是专门来这兰府赏花的,因为他的母亲生前喜爱桃花,他便在最没有权利的时候在辅佐大臣的家里移栽了这满园桃花,每次来看桃花,他都会想起母亲。
“羽诺公子和你其他朋友有点不同,你的其他朋友善于言辞,来到兰府也都很客套,这位公子到是有点生疏。”林颜夕没有注意到说这话的时候兰若容的脸上闪出来的一丝惆怅。
羽诺生性多疑,却对兰青多了一份慈父般的信任,而对于兰若容,他则没有那么宽容,表面上兰若容是他的带刀侍卫,随意进出皇宫,可是在他的心里,是不允许兰若容强过于他的,哪怕他高高在上,也依然在颜值,武功,文采上都略输兰若容。
“羽诺出身高贵,自然不同于普通朋友,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来兰府便和自己的家没有两样,有时候比我更像是这个家的少主人呢。”
因为关系过于亲近,所以即便芝麻一点的小瑕疵都会被羽诺无形放大,这也是之前林颜夕讲述的那幅画的由来,兰若容从小便跟随父亲辅佐他,只是即便小小的他,当时也能感到羽诺因为不信任而对他投来的敌意,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的位置以然稳定,但他却仍然缺乏安全感。
“你这是要做茶来吃么,怎么采摘这么多的桃花?”见颜夕没说回话,兰若容立马转移了话题,在羽诺这件事上, 还是要谨慎为上的。
“是做桃花酿的,在蒸米的笼屉上下都摊满桃花,等到米熟了之后,桃花已然入味,这时候再拿来桃花和着米饭一起搅拌,等待发酵以后就是花香酒香一起了。”
看着林颜夕绘声绘色,兰若容突然有一种如此安好的满足感,这种平静的幸福像细细的流水,悄无声息的渗入他的每一寸血液,滋养着他那颗无能为力麻痹于现实却又不甘堕落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