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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来到我家的时候,我并不喜欢她.
‘树鸯,快!叫妈妈’
‘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已经死过了’我抓紧了自己的书包带恶狠狠地说道.
‘啪’父亲恼羞成怒地一个巴掌落下来,只知道一股辛辣的炽热感笼罩在当时不明事理稚嫩上的脸上,好强的性格堵住泪腺;从母亲去世后我一滴眼泪也没有留下来。
‘不要打孩子嘛,她现在那么小不能接受也很正常的,你看你真是的’她见势扔掉手中的行李箱蹲下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树鸯’
‘不用替我求情,我不会叫你一声妈的,你趁早死了这颗心吧’我一字一字吐出来,眼也没眨一下。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起那句老话,‘幸福的家庭总是很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母亲离开后,我时常把自己一整天关在房间里,做那些永远做不完的卷子和模拟试题,它们是带着我逃离这个家庭的载体,我必须拿出十倍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上面。
‘姐姐,姐姐,下来帮爸爸的金鱼喂食’
‘你真的很烦,不喂又能怎么样’我打开门朝着幼小的弟弟不耐烦地回应
他无辜地眨眨眼捏了捏手掌‘姐姐,爸爸今天早上特意嘱咐的,那是他最喜欢的金鱼’
透明的玻璃缸里几条金鱼幸福地游来游去,我拿着鱼食若有所思反复想着弟弟的那句话‘这是父亲最喜欢的金鱼’是呀,父亲是真喜欢,会定期换水,会准时投食,会买最好的饲料,而自己呢?家长会从来没有去过,吃饭时也从来没有问过是否吃饱?又喜不喜欢?因为父亲的失职所以才后来对母亲有那么强烈的依赖性,当这种依赖性突然消失时,以后的生活该是怎样的一种穷途末路;有时候人连一条鱼都不如想想真是可笑。我对投食多少没有概念只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当我回到卧室没有一炷香的时间弟弟再次来敲门‘姐姐,姐姐,不好了,金鱼都死光了’
我快速跑下楼果然看见三条金鱼全都鱼肚翻上,眼睛以一种极其恐怖的状态盯着我,潜意识提醒我冷静点。于是我打开鱼缸用漏勺把死鱼拿出来放在了餐桌上。这时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她,换完拖鞋转身看到三条死鱼后;大惊失色地弹跳着叫了一声,我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竟然有莫名的得意之感,而我这种想法的代价也随之而来。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自从你妈走了以后你就像变了个人’父亲拿出藤条‘今天你敢把鱼给我弄死,明天你能把这房子烧了,不打你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默不作声,任由他的冷嘲热讽,弟弟站在沙发一侧的角落,抱着变形金刚一动不动,气氛诡异地如同洪水猛兽仿佛即将把我吞没。
‘不要打树鸯,都怪我’她从厨房走出来难为情地解释道‘我不知道怎么喂,就把鱼食全投进去了,我想着给你说呢,刚才做饭把这事给忘了’
父亲呆滞地望着我问道‘为什么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呢?’
‘她喜欢背黑锅就让他背好了’
‘你还强词夺理’藤条最终落在我的肩膀上,那一刹那,芒刺在背的烧灼感让我几乎昏厥,她看不下去了,抱着我往二楼跑,打开柜子取出红花油和棉签‘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我对她开始产生一点好感并不是她帮我背锅而是一开始他对我说‘你还好吗?树鸯’
第二天中午下雨很多人都留在学校,我因为赌气也没有回家,班主任回到班对我说‘树鸯,今天中午你妈来给你送饭时过红绿灯时出车祸了,你去医院看下吧’
我十分害怕这个世界上有人为我受伤,尤其是一个丝毫不亏欠我的后母。
当我走进病房时,她正躺在床上,腿部打了石膏,见我来了后尴尬地不知所措问道‘你中午吃饭了吗?你看我真是没出息,送个饭都能整个这事,真是的’
‘你呢?你饿不饿’
她木然地望着我‘我…我吃过了……’她没张嘴我就知道她在说假话,演技真是差,一个人在医院躺到天黑也不敢叫父亲来,大概怕父亲会怪罪我又无事生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的印象开始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呢?当清晨的早饭摆在饭桌上时;当我的校服干干净净挂在阳台上时,当家长会她总能坐在前面时;当放假时总能看到她焦急地站在对面公交站牌等我时,这一切都让我觉得上帝在补偿我一个亲人。
不知道她哪里打听到我母亲是独生子女的事,暑假时竟主动提出要去姥姥家。我们做了一个小时长途跋涉的公交,走在乡间泥泞的道路,她脱掉高跟鞋换上球鞋说自己小时候也是农村长大,经常光着脚丫在田里插秧。末了我停在原地告诉她,姥姥已经双目失明三十多年了,为了不让老人难过,家里人一直都没说过母亲的事,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到了姥姥家后努力学着母亲的声音嘘寒问暖,洗了一下午的衣服又帮姥姥洗完澡剪指甲,那天我站在她背后喊了一声“妈”
她惊愕的回头望着我“你叫我什么”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