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沧澜尽 尾声
“过来。”温柔的女声从幔帐里传出。
东莲被吓了一跳，缓步走过去，那层层幔帐无风自动，瞬间自己卷起。那女人探出如玉白皙的手指，身披纹银的霜色无纹外褂，重叠的袖口是若有若无的薄青色，由外向内层层地淡下去。
“不用开口。”女子眉目婉转，“你既然来到这里，便是有求于我。”
“你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东莲一愣。
“凡是来到我这里的，我都知道。”女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很羡慕你的妹妹，同也很憎恨她，”女子幽幽地说，“明明是不相伯仲的两个人，为什么她总是比你得到更多的宠爱。”
东莲攥紧了裙摆。
“同样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什么她总是可以夺走本可以属于你的一切，”女子的声音宛若遥远的亘古飘来，渺远而不真实，“只要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东瑾，属于你的一切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
东莲咬着下唇，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我要怎么做。”
“把东瑾引来这里，将她从这里推下去，”女子一指莲塘，“那便是沧澜尽，深不见底，她不会死，只是永远不能回去，到时候你可以说是她自己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女子伸出手来，手心里躺着一枚青色水滴状的宝石，“收下它，这是开启沧澜尽的关键。”
东莲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宝石握在了手里。
八
“姐姐引我到了沧澜尽，想把我从莲塘推下去，然而被我识破了，我失手把她推了下去，”东瑾回忆着，“可是我很害怕，也很后悔。姐姐几乎夜夜出现在我的梦里，照镜子的时候我也经常能够看到她，她总是回来折磨我，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君清玖静静听了半天终于开口，“我不想再听你的假话了，不要再自欺欺人，来和我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清玖靠近对面脸色苍白的少女，似乎想要看透她眼底的挣扎。
“你不是东瑾，你才是东莲。”
九
东莲将东瑾带到了沧澜尽。
“姐姐，这里不是已经来过了吗？”东瑾很疑惑。
”够了，”东莲脸上的温柔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血红的瞳孔和一脸癫狂，“全都是因为你，”东莲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为什么明明我比你好，比你懂事，比你温柔，可是他们更爱的都是你。”
东莲冲上前一把揪住东瑾的领子，“你是父王最爱的小公主，那我呢！他甚至让你当圣女，还把我最喜欢的朱槿宫赏赐给你！”
“姐姐，”东瑾愣在原地，“父王很爱你，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要听！”东莲捂住耳朵，默念咒语打开了沧澜尽的入口，莲塘中央立刻出现一个硕大的漩涡。
“姐姐！”东瑾拉下东莲的手，“父王不让你当圣女，是因为圣女掌管着龙族火系的命脉，然而你小的时候一场大病让你对火的操纵能力有缺陷，父王从来不让你知道怕你伤心；他不把朱槿宫给你，也是怕你操纵不好火反而伤到自己，可是父王知道姐姐过不了几年就要出嫁，一直暗地里为姐姐寻找你最喜欢的珍宝，还为你准备嫁妆，想让你风光出嫁，甚至寻找方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缺陷。”
东莲愣住了。
“姐姐，”东瑾过来牵她的手，“你不要被自己的内心蒙蔽了双眼，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良辰美景，只有腐草和荒沼啊！”
周围的景色开始扭曲变化，青草一寸一寸荒芜下去，莲瓣凋落瞬间枯萎，清澈的莲塘顷刻间变得臭气熏天，残骸白骨遍地，随水而流的白牡丹变成了妖冶火红的花朵，花瓣如丝，幽幽飘动。
“这是曼珠沙华——死亡之花！”东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景物随着她的每一步后退而剥落塌陷。
亭台变得残破不堪，红线金铃变成了层层蜘蛛网，坐在凉亭了的绝色女子探出的芊芊玉手瞬间变得枯瘦而丑陋，尖利的笑声划破整片天空。
东莲发现来时的柳叶舟消失不见了。
沧澜尽得漩涡越来越大，无声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你骗我！”东莲眼睛里几乎涌出了血泪，目眦尽裂地指着那个女人。
“你要是不心生嫉妒，又怎么会来我这里，’老妇人声音沙哑，’只有心生嫉妒的人才会因看到良辰美景而被吸引进入我的圈套，不嫉妒的人只能看到荒草泥沼。老婆子我饿了这么多年了，今天势必要留下一个，”沙哑的笑声刺破穹顶，“否则谁也别想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