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是和以往一样的时间点出门,结果未出小区门就开始拥堵了,出门的车排了一长排,这才后知后觉,糟糕,今天是所有学校的开学日,如此拥堵,我预留的到校时间可能不够,要迟到了。
事实果然如此,路上车如此之多,上班的、送孩子的、跑出租的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出门了。有的车强行岔道,出租车见空就钻,让本就拥堵的交通几乎要瘫痪了。每个红绿灯处,都排得长长的车队,有时要等两三次绿灯亮起才能过去,尤其是小学门口,交警的口哨吹得山响,每条斑马线前都要停下来,等一拨又一拨的家长和学生过去才能通行。
每每去上课时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心急火燎的。不断看车上的时间,不断祈祷下一个路口遇到绿灯,不断观察路况,在并行的车道早早变道走车辆少点的道路,只求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抵达教室。
这样的紧迫感来自于一种职业习惯,想到自己一人迟到,有一个班的学生在等着你,就有种莫名的压力。何况像以前,有人查课打考勤,若是遇到堵车或路面结冰等情况,稍去晚几分钟,电话就打来了,质问你为什么还不来上课。所以只要估计要迟到了,得赶紧提前打电话去请假。按学校规定,若有请假,便不能算全勤,没有全勤奖。奖不奖的其实倒无所谓,只是作为一种职业习惯,多数时间都是提前到校候课,很少有迟到请假的情况。
现在,没有人查课打考勤了,但大家依然一样自律,按时去上自己的课。按理说遇到一些特殊情况要迟到几分钟,也是情有可原,可还是一样的心急如焚,巴不得扔掉车子,插翅飞到教室。但没办法,这世界那么多人,这路上那么多车,急也无济于事,得一步一步通行,到学校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左右。
就在我上教学楼时,班长打电话给我,我气喘吁吁地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她说:“老师,我们以为你不来上我们班的课了。”我说:“不会的。”然后挂了电话,直奔教室,给他们解释一下,接着上课。
我上课的时候,隔壁班静悄悄的,没听到老师的讲课声,也没有学生的朗朗读书声。原来,老师没来。为什么不来呢?因为我们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大家都不愿超课了,要求减一个班的课。上周五我上一个班的课的时候,有学生问我:“老师,你要减掉哪个班的课?”说实话,两个班抛下哪个班,我真的无法取舍,我只有像一些同事说的,减掉晚自习。学生一下子欢呼起来,说:“我们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们的。”一句话听得我心里酸酸的。可怜的孩子们,这世界那么多人,究竟谁来为你们的遭遇买单?
当初学校分流时,为了稳住人心,让我们留下来收拾这烂尾工程,当时的领导口口声声说,在我们留下来的这两年,待遇保持不变,连某某局的红头文件上也是这样写的。可事实是,有人踩着别人的肩膀飞升了,我们的事也没人管了,我们的待遇不是变了,是没有了。原来超课有津贴,上学期超课什么都没有。受着如此被抛弃在孤岛上的遭遇不说,还受着如此不公正的待遇,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超课只是大家最最微弱的反抗。
可这一微弱的反抗,最受伤害的是无辜的学生,那些肉食者依然逍遥自在。这些无辜的学生,手无缚鸡之力啊。转学,公办学校去不了,私立学校读不起;不转,就算自己打算活得热辣滚烫,也只能像温水里的青蛙,随环境沉沦,何况,他们之中很多人并不觉醒,觉得无人管束的生活更自由。他们的家长把他们送到学校,还得为生活奔波,只要有个学校读书,哪还顾得了是个什么学校。可悲啊!这世界那么多人,谁来救救这些可怜的孩子?
这世界那么多人,可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有人的欢,是建立在别人的悲之上,有人的悲,是无处诉说的悲。我们也只有悲喜自渡,带着一颗被撕裂的心,继续走下去,看谁来收拾这个破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