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从小就是一个野丫头,她爹怎么管也管不住。
余欢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她爹归隐的时候。
孤单有时候让人孤僻,有时候让人想象力丰富。余欢就是一个想象力非常丰富的女孩子,充满着这山林带给她的灵气。一花一世界,一鸟一天堂。余欢他爹每次看着于欢和那些花花草草对话都觉得十分的新奇有意思。有一次余欢引来了许多迁徙的候鸟他们仿佛能听懂余欢在说什么似的,恋恋不舍的在屋前屋后徘徊停留了好几天,直到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大自然的一草一木让余欢染上植物的习性她表面上很倔强,但其实心中却上一颗蒲公英那样柔软。余欢六岁的这一年,她爹从集市上带来了一个大她几岁的小男孩。
余欢用像猫一样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这男孩看上去衣冠不整,而且面容清瘦,看上去好几天没有好好的休息和吃饭了。余欢问他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男孩不满的嘟了嘟嘴,如果我知道,那我还会留在这里吗。
然而余欢好像忘记她上一秒提了什么问题了,她一个劲的说太好了,以后终于有个伴了,我来给你介绍我的朋友,他们都是自然的。
男孩笑了,声音不一样的老成:“你这个小姑娘都还挺有趣的”
看见他们一见面就如此聊得来,余欢他爹也很开心。他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是什么呢,是否应该替她寻找他的亲生父母呢?算啦他的到来,让小余欢多么开心呀。那么孤单的每天和草木说话,说不定会抑郁。
深冬的一天,余欢他爹在雪中舞着剑,口里吟唱着李煜的那一曲梦里不知身是客,心中有所感触。他指了指那孩子,示意他过来。“以后你就叫沈客吧,这个名字好!”
余欢和沈客在整日斗嘴中慢慢的长大。他们那么的相似,一样的倔强。他们从未对彼此说过爱,却那么的离不开对方。余欢他爹在教沈客练剑时,十分惊异于他的天赋,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某位故人的影子。
有一天沈客和余欢去镇上的急事。不知沈客怎么的把余欢给惹恼了,只见余欢头也不回的把沈客甩在后面,撅着嘴,好像在生气。对她的脾气习以为常的沈客正在想办法要怎么让她重新高兴起来。突然他们看到对面茶楼上有一位红妆的女子身姿袅娜,风情万种的弹着一曲春江花月夜。沈客不知怎么了,对余欢说:“余欢,你这个野丫头,如果有一天你能像那位漂亮姐姐,一样为我弹奏一首曲子,该有多好呀?”
余欢对此嗤之以鼻,她傲慢的对沈客说:“我才不呢,我爱怎么样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你管不着我。”可是每当沈客和余欢他爹在一起练剑的时候,余欢就从屋里偷偷的抱着琵琶,躲到角落里学了起来。一开始含羞草们听见她那拙劣的琴技,忍不住紧闭叶子,暗中嘲笑她。余欢很是不服气,练得更加勤了。终于有一天当她弹起春江花月夜时候,木叶也纷纷落下,随着优美的音律舞动起来。
沈客对此却毫无所知,只是觉得余欢变得神神秘秘的。而他又不知如何向那些植物们询问。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日子又一天天的在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中远去了。沈客十六岁的那一年,余欢她爹说出了多年以来埋在心底的话。
“每当我看你练剑的时候,我都感觉到似有故人来,沈客,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他们一定在某处默默的等待着你的回来。又或许他们一直在寻找你。”
沈客背上行囊,带上余欢他爹赠送给他的长箫,拿着剑来到河边寻找余欢。远远的就听见余欢对他说:“沈客,你可别过来!如此良辰美景,只有我一人才可以欣赏,你走开你走开。”
沈客并没有搭理她,径直来到她身边坐下。河水清浅,余欢将双腿放在河水中,汩汩的声音像是在叙叙低语。除了风吹动竹林所发出的声音,万籁俱寂,让人觉得无限安宁。天空被雨洗过,出现一种梦幻一样的蓝色。
“你说这是不是个好地方,以后我们还可以常来。”
“余欢,我要走了”沈客的声音十分认真。“我很怀念我的亲生父母,不过六岁那一年好像是失忆一般,我甚至记不清楚他们的面容了,我想找回他们,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找回他们。”
“余欢,不要难过,我会回来找你的,你等我。”
“想什么呢,我才不难过呢,你能出发寻找多年的梦我很开心,而且再也没有人和我顶嘴了,真好,你赶紧走。还有我为什么要等你呀,我才不呢。”
沈客很无奈,这丫头,永远都那么倔强。
“再见了,小余欢”
沈客不知道,因为余欢,那一天,整个山林都很悲伤。
一年一年又一年,飞逝尽在一转眼。唯一永远不改变,是永远的改变。日子不停不停的往前走,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暮山紫。三年了,余欢的日子过得跟诗句一样重复。
唯一不同的是,心情好的时候,她和梅曲水一起弹琴。其实他也不比余欢大多少,但他的表情总是透着若有若无的孤寂和傲慢,唐代诗人林逋有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人比梅花清淡,比月光朦胧。
他和余欢在一起的时候更像是他自己,每每看到余欢走来,他就像看到秋日阳光下的一株雏菊正在向他挥手向他微笑,梅馆先生不知道,小余欢本来就是山林的一部分嘛。
在梅馆先生的眼中,余欢那么温柔那么安静,每当他孤寂一人的时候,余欢恰好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有故事有琵琶声有的时候还会斟一壶酒。
可是他不知道,余欢已经孤独很多年了。
第四年的秋天,天气还未转凉,夏夜乘凉正好。只见天空一轮残月,带着一种孤寂的美感,月光在余欢眼中渐渐模糊,就像某一位故人的样子。余欢不习惯哭泣,因为山林对她的悲伤很敏感。
我都快忘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了,他还记得我吗?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当年所有的倔强,换你简简单单的记住。
余欢一袭红妆,在月光下,依然明艳动人,再等一年,我就可以确定了,对吧?当岁月将我们以往的记忆拂去,当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自己,就算我们相会,他也已经不在这里。
她弹着张若虚的绝唱,春江花月夜,一曲歌尽,是她的情绪在转动着琴弦。余欢她爹也听出了琵琶声中的抑抑情思,他发出轻微的叹息,只有烛光听见,轻微的摇动着。他知道女儿还放不下他,可是感情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放不下就能够圆满的。他看出了那孩子的身手,也猜出了他父母的来历。他已经归隐至此,他绝不愿意让女儿再卷入漩涡之中。
人生看得几清明?再多的计较,比不上安稳的活着。曲水待她很好,他们可以很开心,这是她娘亲的夙愿。
半个月前,他给沈客书信一封:孩子,余欢她来自山林,也应该不受尘世纷扰,你的身世你我都知晓,离开她吧,岁月静好,你还有远方,她却没有。那男子性情温和,她过得很开心,明年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我依然爱你,但是我却没有退路,小余欢,你要幸福。
此刻沈客就站在余欢身后的竹林,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羌笛无须怨,沈客手里紧攥着他那日离开时余欢他爹送给他的萧,收到书信的那一夜,他站在父母的坟前,泣不成声。而后策马长奔,他现在的样子一如他们初见模样,只是他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男孩,眉眼间刻下了深深的岁月和沧桑。
她现在的样子多美呀,我离开的时候,小余欢还不会弹古筝呢,是那位温和的男子教她的吧。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当年所有的倔强,来换一句好好的告别。时光也许改变了我们,却没有改变我对她的爱。
此生相逢在人间,放不下思念,留不住时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壶浊酒尽余欢。沈客饮尽了壶中的酒,你和我都还在这里,我们却已经不在这里,余生都是你,都是有关于你的回忆。
灵感歌词《红妆》
女:三月来,纷纷杏花满春园
小池边,落一瓣坠在眉间
等风拂过,帘内几缕炉烟
对镜懒理红妆,情丝结成红线
恰是好时节,鸟雀飞过屋檐
穿过这,深深翠幕的庭院
我猜想它,会否衔来信笺
随墨痕浅淡,停驻在我窗前
落花藏一纸离人怨
却明知隔川遥相看
依稀在梦里,听不太真切
是谁还在唱着明月啊共婵娟
若说此生相逢在人间
只怕是一场空挂牵
放不下思念,留不住时间
却要如何许下誓言,勾勒永远
男:多年前三月,也是杏花满园
小池边,一瓣坠在你眉间
风轻拂过,帘外草木蔓延
细藏的思念,连成了红线
来去春秋的时节,鸟雀飞过屋檐
听莺声百啭,亭轩青枝半掩
萤窗前台案,还有盈暗香的信笺
薄云更长夜,何必偷换流年
素手起翠袖,想来慵整曼曼
梨花缀鬓发,缠绵霏雨淡淡
为你理红妆,月下芳菲也依然
遣别离愁,两心同处自难断
挑灯回看
合:落花藏一纸归人眷,也应知相逢执手看
梦里身是客,听不太真切
是谁还在唱着明月啊共婵娟
若说此生相逢在人间,怎会是一场空挂牵,
忘记那思念,忽略这时间,与你红尘同行并肩勾勒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