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很多游戏是在阿吉拉那片沙枣林中渡过的,夏天午觉醒来,精力旺盛,没有可去发泄的地方,便三五相约决定去枣林子探险,那时根本没有幼儿园的概念,家里几个孩子都是散养的,大的看小的,小的看更小的,父母都去上班了,但上班前也总是拎着耳朵嘱咐:不许跑远,不许去小树林儿,那里有拍花老头儿,一拍脑门儿你就会跟他走。小的时候没有概念,便当神话听,真的信有那么个老头儿存在,在脑子里成了威胁,更成了好奇。
儿时的好奇就是最大的敌人,它会激发你无穷的想象和一探究竟的欲望,于是在多次的惴惴和不安之后一群散养的孩子猴子上山一般蜂拥而至离家很远的那片枣树林---
已然忘记了行进路上的情景,想必是散兵游勇鬼子进村一般,也必是好奇的急切的吧。只记得还没到林子附近就被枣花香迷住了,那淡淡的清香缓缓地侵袭着鼻孔,丝丝的甜味儿沁人心脾,满眼的小黄花开成小小的四瓣,在微风中摇曳着,像是招呼我们过去玩耍,太阳在林中射成缕缕光束,散金碎银一般炫目。蓝天白云下绿树黄花,清香四溢,一群小猴子进了林子如入仙境一般。
多年之后这个景象和那神清气爽的感觉总是一遍遍在我脑中回味,辗转不去,后来也去了许多旅游胜地,云南海南桂林香港澳门以及欧洲多地,视觉的冲击人文地理的奇异也每每袭击着我,却再没有那种简单无忧的快乐,那种来自心底的触摸,许是物质的丰富淡漠了灵魂的抚慰,许是今日的雾霾凸显了那时以为必然的清澈,许是凡事都只有失去了才无限留恋才每每回味?
进得林中,并没有些许目的,男孩子开始择良木而栖,爬到高处瞭望。下面的便围着树转圈,偶有摔下来的,下面的便蜂拥而上摞在一起大呼小叫,笑声穿过树林,把开心的音符甩给了外面的世界,现在想来那片枣树林也是幸福的吧,它倾听目睹了多少心无旁骛、无遮无拦的欢笑啊,那也会滋润它开心地成长吧,女孩子们玩捉迷藏,一边躲避伙伴的追逐,一边到处留神着别被白胡子老头儿拍了脑门儿,偶有调皮的男孩一声惊吓:拍花儿老头来了,女孩们便惊呼着抱头四散而逃,胆儿小的男孩也忍不住四下观瞧,然后又是一顿浑小子的坏笑响彻云霄,鸟儿也被震得夺路而逃。
当然最快乐的时光要数沙枣金黄的季节,林子里星星点点的金黄煞是好看。男孩子上去摘,女孩子在下面边接了包在手绢里,边近水楼台挑了发红的放进嘴里,那沙沙甜甜的味道啊,美好了我物质精神都匮乏的童年岁月。等到摘够了,衣服兜里装不下了也差不多吃饱了,一张嘴,每个人都成了沙舌头,也有被沙和涩弄的说话都不利落的,大家就更开心地笑成一团。每每这时候也疯够了,也想起了大人的嘱咐,便开始匆匆收场,在夕阳和灿烂的晚霞中自动排成行甩着手,大声唱着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当一切都久远的时候,一切都只能回味的时候,很多人和事件都淡出记忆的时候,所有的这一切却在夜深人静时分日渐清晰,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我单纯快乐的童年时光因了那片枣树林而让我总是渴望回到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