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222分享(2020年第55篇文章)
【重回童年——那口井,那棵树,带你回故乡】
一口古井,一棵古树,是小村里最有标志性的风景。
那一棵古树,是像一把巨型伞的松树,据说已经有几百多年的树龄,在四周都是田地的开阔之处拔地而起,开枝散叶,苍翠挺拔。
古树的枝叶繁茂,可以挡住大部分的阳光和雨水,是一处天然乘凉避雨之地;树干结实粗壮,需要两三个成人张开手臂才能够环抱住,凹凸不平的书皮记录着季节更迭与岁月流逝;它的树根,更是盘踞在整片地下,有一些已经露出地面,粗壮地铺在它的四周,成为村民的天然座椅。
这棵古树,就像是小村里的站岗哨兵,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守护着小村100多人的生活,见证小村一步一步发展。
古树之下,是一口直径两米来宽,进深十来米的古井。古井外沿是小村里的老一辈砌的青石板,里面也是一层一层上下交错的石板,为了方便村民踩着石板,到井里打水。
井水甘甜清凉,最开始是全村的水源。从早晨到日暮,都可以看到小村里的人,挑着两只木桶,沿着长长的石板路,走到那棵古树下。他们把长长的绳子套在木桶上面的木把上,绳子另一头则绑在扁担上,弯下腰,将木桶放入古井内,在井水表面顺时针荡几个圈,看到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波,拍打在外沿的石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就马上用最快的速度侧倒木桶,井水便顺利盛入桶内,再用扁担顺着绳子,将木桶拉上来,这桶水就算打完了。
虽然看似简单,但总是需要技术的,有人一打就是满满一桶,有人只能打上半桶,还有人反反复复打了半天,木桶始终是空的,于是不得不求助身边的人。
“慧慧,你又来打水啦?”
“是的,我妈在做饭,家里快没水了,所以让我来打点水回去。”
我也是那个挑水人,但也是那个经常打了半天木桶始终是空的人。
“你这手啊,还是适合读书写字。”
每次打不上来水,都会被身边的邻居们笑上一番,然后帮我打水。
后来,我大概掌握到了诀窍,经常能打上满满一桶水,总是欢呼雀跃。
“你看你看,我又打了满满一桶。”我像捡了金子一样向旁边人炫耀。
但我这小小的身体,力气还真是不够啊,用扁担挑着两桶水往家里走,怎么这么沉?怎么越来越沉?
于是长长的石板路上,是一个瘦瘦的小姑娘挑着水东倒西歪的身影,水一点一点跑出木桶,洒到地上,到了家里,木桶里的水差不多只剩小半桶了,将水倒入水缸里,我又挑着扁担和木桶向那口古井走去。
除了挑水,这棵古树与古井还是我们村里的天然氧吧、空调、冰箱。一到夏天,古树下可不热闹。大家纷纷围坐在古井旁的石板上、树根上,有人带来了大西瓜,打上一桶水,将西瓜放到水里,过一个小时再切开,那甘甜冰爽快乐了整个夏天,还有人会拿着一个大桶来,用井水做冰粉,边揉冰粉边聊天。男人们在古树下谈论新闻联播里昨天播的新闻,或是干脆围在一起打字牌;女人们则开始讨论怎么把庄稼种得更好,八卦谁家的儿媳妇又与婆婆吵架了;孩子们一刻也坐不下来,在大人们的身旁疯跑着,玩着你追我赶、抱大树的游戏……
古树下,古井旁,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常生活的我们。
后来,小村里通了自来水,家家户户都有,于是大家再也不用费力挑着木桶去井里打水了。慢慢地,古井长了青苔,古树落下的松叶与松子,因为无人清扫,铺满了古井的石板,古树的树根,古树变成了村民们每天只远观的一处“风景”,古井也从此荒废。
有一次,村里的主水管被人挖断了,又碰上旱季,接上了水管,到每家每户的水依然很少,无法满足生活所需,于是,村里的大人们开始齐心协力重启古井。
因为年久未用的缘故,井里面都是淤泥,大家清理了好几天,才清走所有的淤泥,古井底部,又重新冒出了清澈的井水。可不知为何,这井水虽然清澈,却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甘甜,反而总有一股好像淤泥腐烂的腥味,于是,大家在古树古井下热闹了一阵子,等自来水接通了之后,这古井古树,又荒废了,这一荒废,直到现在。
每次回到小村里,远远就可以看到那棵古树,它依然是那样的苍翠挺拔,只是,这长长的石板路,再也没有那络绎不绝的挑水人,也没有了我东倒西歪挑水回家的身影。但这古树的苍翠,古井的甘甜,永远地藏在了一个叫“故乡”的盒子里。
微信公众号:刘慧的写作屋
https://mp.weixin.qq.com/s/f_z5J1WVjh6g3rzUGHcGJ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