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节于小时候的我,是春天初来,迎春花开,柳叶新芽初发。老家的旧俗是清明这一天折柳条,插在窗户门缝里,红纸贴着嫩绿的柳条,仿佛把春天也迎回了家里。孩童时代的我们,折下大把的柳条,编成一个个花环,插上盛开的油菜花。头戴花环,和伙伴们在紫云英铺满的田地里放肆奔跑。
再大一些,跟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去给不曾谋面,已故的阿太他们扫墓。爷爷奶奶会提早张罗一桌食物,果蔬鱼肉海鲜,难得一见的丰盛,备上各种金银箔纸,一大家子雇一条船,沿着河道曲曲弯弯乘风破浪前往。长辈们除草清扫摆盘焚香,爷爷奶奶喃喃低语说着家族近况祈求先人庇佑子孙安康。相比大人的肃穆庄重,我们更多是一种举家踏春的游兴。一群小孩爬山,采摘满山的映山红,边走嘴里边嚼着花瓣。等待祭扫完成,供奉过先人的食物带回家重新烹调成我们期待的饕餮大餐。
到我们长大,眼见了爷爷奶奶离世,清明节对于我有了更深的含义。最敬爱的爷爷无疾而终那么睡过去以后,只有借着这个节日的仪式去看望长眠地下的爷爷,重新连接起跟爷爷有关的回忆。
今年的清明节,恰逢同事爸爸出殡。细雨蒙蒙中,跟随披麻戴孝的人群送老人一程。看到出殡的队伍,总忍不住想象亲人离世的样子,想着经历这一切的自己。以前很抗拒这种想象,觉得是对在世亲人的恶意和诅咒。这次不去抗拒,不做评价,仅仅放任自己想象,任其开始任其终止。想象着未来父母离自己而去,想起妈妈闲聊时说,爸妈在你回来还有个家,以后爸妈百年了,你回来也就没家了,悲从中来,泪眼模糊。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分别是明天的路,结局就在那儿。不徐不疾,朝我走来